每逢端阳节至,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感受到民间热热闹闹的过节气氛。
这日秦先生给容骥放了假,照例一个人早起遛鸟,在门口碰上了过来问安的陆仪。
陆仪是秦望川最受器重的亲传弟子,几乎每年都来,来时总要带大包小包的点心,在马车上堆成了山。
秦望川不出意外地放他进门,又不出意外地问道:“言德还没有回来?”
陆仪垂下眼,缓缓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他回不回都不影响。学生今年还给您做莲子羹吧,您先去,回来就能吃着热的了。”
秦望川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拎着他的鸟笼子晃晃悠悠地出门了。
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在陆仪身后响起,他吩咐车夫把点心送进厨房,自己迈着步子跟在他们身后,抬头看了一眼璀璨滴血的红日。
但凡无事可做,宅子里方显露出矛盾的端倪。
容骥起得最早,当他一个人在后面的院子里练剑时,其他三个还沉浸在睡梦中。而严慕起床时,容骥一套剑法已经练完了,严公子自觉去给各位大爷买饭,在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声后,宅子里再度恢复寂静。
可当严慕回来,容骥已经坐在桌前看书时,剩下那两位依然死狗一样赖在房里,丝毫没有露头的迹象。
容骥默默将书放下,示意严公子自己先用,然后走上楼在池亭雨的房门前一顿乱敲。
池亭雨睡得没反应,他房间里的鸽子倒是先扑腾起来了。圆滚滚的信鸽被敲门声惊动,连滚带爬地从窝里翻出来,挥舞着翅膀在池亭雨的脑袋瓜上疯狂示警。
池亭雨梦中吃了一嘴白毛,嚼两口觉得涩得慌,迷迷糊糊睁开眼,对着小白鸽羽翼丰硕的屁股,“嗷”一嗓子叫穿了房梁,从榻上直接滚落在地。
伴随着“咚”一声巨响,池亭雨止不住的谩骂声从楼上传来,严慕淡然地吃着手上的煎饼,悄悄嘀咕道:“没放辣。”
池亭雨阴沉着脸拉开房门,在对上容骥冷漠不屑的眼神后瞬间怂了,喉咙里发出“呜呜”两声啜泣,哽咽道:“殿下,休沐不易,夫君多睡会儿也不行吗?”
容骥不想搭理这个粘了一嘴毛的懒汉,转头去饶景润的房间故态复萌。
饶景润可比池亭雨这个房里有活物的人难叫多了,他做梦如同猝死,雷打不动地瘫在榻上,往旁边放两朵花能直接下葬。
容骥左右叫门未果,转身冷淡地对池亭雨说:“你来。”
池亭雨可没自家殿下这么客气,他上去一脚踹在门板上,整个门框都得跟着余波抖三抖。
门板在他坚持不懈的怨气抒发下终于开了条缝,池亭雨进去将饶景润一把从榻上拎起来,二话不说拖出了房门。
饶景润下半身自动跟着池亭雨往前走,上半身还依旧魂归天外。他们仨好不容易落座,还没动手开吃,严慕已经把最后一口茶咽进肚子,开始复核账本了。
饶景润迷茫地张着嘴,有一搭没一搭嚼着嘴里的面饼,随时能以头抢桌睡过去。池亭雨吃到一半,那只喂他吃毛的罪魁祸首跳到桌上,鸟喙啄着碎饼屑开心捡漏。容骥则两耳不闻桌上事地用完饭,拿起书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不大的宅子就以这种方式开启了端阳节的一天,比外面喧嚷叫卖的集市还热闹。
“这样吧,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去外面转转,端阳节人多,总好过窝在家发霉不是?”
“你们去吧,我要……”
池亭雨在桌子底下踢了饶景润一脚,这半睡不醒的人立马改口,生怕自己慢一刻就要被杀人灭口:“睡觉有什么前途,是吧,还得跟兄弟一块儿出门!”
可怜的小皇子得不到半点清净,被迫跟着三个人踏上了端午出游的歧途——严慕无所谓,反正饶景润去哪儿他去哪儿,只需要当一个无知无觉的钱袋子就行了。
端阳节最热闹的时候得排在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