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这个。
沈如晚神色很淡,明知这问题背后还若有似无地藏着与道义有关的揣度,却没有一点犹疑,“花草无善恶,是用它做恶事满足自己利欲的人该杀。”
抛开那些借机行恶的人不提,七夜白就是一种奇迹般的灵植。
没有任何一个钻研木行道法的修士会对它无动于衷。
她不屑伪饰。
曲不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也行。”他笑了一下,腿一抬,又盘坐在船头,不再看她,悠悠望向平静湖面。
沈如晚皱眉。
曲不询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伸手往怀里一掏,竟掏出一包瓜子来。
他三两下拆开纸包,自己随手抓了一把,手一伸,把纸包托着半包瓜子伸到她面前。
沈如晚盯着那包葵花子看了好半天。
她不伸手,曲不询也不动,掌心托着那包瓜子,稳稳地伸在她面前。
沈如晚抿了抿唇,终于伸手,在他掌心虚虚地抓了一把,捞住零星几颗瓜子,拢在手里。
曲不询的手在半空中顿了片刻。
不过转瞬,他五指一拢,把那纸包合上,握在掌心里,从容地收回来。
轻舟微荡,碧水潺潺,谁也没着意去控制船行,不经意间舢板摇摇晃晃,竟又漂回了那片浩浩荡荡的连天荷叶旁。
沈如晚垂眸看掌心那几粒瓜子。
这样吵吵嚷嚷会出声的零嘴,其实她不怎么爱吃。
她不吃瓜子,曲不询却是真的吃,潺潺水声里时不时响起咔咔声,竟不觉吵闹,与水声浪声相和,莫名竟有种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然之感。
沈如晚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看了一会儿。
曲不询仿若未觉,依旧闲闲地望着远处湖面,动也没动一下。
她目光慢慢又移到掌心。
犹豫了片刻,她慢慢伸出另一只手,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拈起一颗,微微用力,瓜子壳顿时分作两半,露出里面小小的瓜子仁来。
“你就是这么吃瓜子的?”曲不询回过头来看着她笑。
沈如晚莫名有些恼。
她蓦然把五指一拢,几颗瓜子都握在掌心,把手放了下去。
曲不询看着她,唇角一撇,没忍住,偏过头笑了。
沈如晚神色更冷。
她冷冷地朝他望过去,眉眼都有杀气。
曲不询赶紧止住笑。
不怎么忍得住,唇角还古怪地掀动了一下。
沈如晚一脚踹在他身下的船板上。
曲不询也没躲,顺着船板翘起的弧度,张开胳膊,往后直直仰躺过去,一翻身,就这么沉进湖水中去了。
沈如晚明知他修为不下于自己,根本不可能栽这么一下,还是稍稍一惊,向前微微倾身。
下一刻,曲不询便从湖水中冒出头来,反手握着把匕首,匕首上插着一节淤泥覆盖的莲藕。
对上沈如晚的目光,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一手搭在舢板边缘,微微用力,翻身便重新坐上了船头,浑身衣物干干净净,半点水迹也没有。
“幼稚。”沈如晚嗤之以鼻。
曲不询挑眉。
刚才那一出是挺幼稚的,他承认,可她气不过,一脚踹在船板上,难道就比他好到哪去了?
大哥别笑二哥。
他也不搭话,垂着头,慢悠悠地洗净那一节嫩藕,削开皮,露出白皙清嫩的藕,“咔擦”一声掰成两半,递给她一节。
沈如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那半截藕。
她五指纤细白皙,握在那节藕上,一时竟难分辨哪个更莹白。
“你为什么会来东仪岛?”沈如晚握着那节藕,问他。
曲不询眉毛一挑,就要开口,然而第一个字还没出口,就又被她下一句噎回去。
“不要跟我说四海为家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