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吃了一颗,含混道:“等我走了,这些我来不及去的地方,没机会实现的愿望,不就都泡汤了吗?到时候就让云吞找人刻在我的白玉棺材上。大家为我好,不许我做这些事,可人如果有魂魄的话,不就想去哪去哪了吗?”
卫骞又一次低头审视自己手中的册子,一下子觉得它重逾千斤。
这才发现,它还挺厚的,上面的字米粒似的密密麻麻,多到哪怕是一个健康无恙的人,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全部做到。
如果不是多嘴问这一句,卫骞真的不会知道,看起来无忧无虑、任性骄矜的小外甥,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在准备记录自己的遗愿。
天南海北地聊了这么久,又把亓深雪本就不多的精力给消耗得差不多了。他打了个哈欠,抱着糖点心盒,没一会功夫就开始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栽。
卫骞伸手将他拨了过来。
亓深雪顺着他的手臂倚在了卫骞身上。
“阿雪。”卫骞自言自语似的唤了两声,低头看怀中人眼下淡淡发青,想起昨夜少年死撑着不肯睡觉,夜里还翻来覆去的,梦话都是怕被他丢下。当时还觉得他这种执着有几分好笑。
现在,卫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亓深雪好像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还本能应了一声,卫骞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没事,想睡就睡吧……路还很长,可以多睡会。”
睡中的亓深雪更显得安静无害,只是眉尖微微地皱着,不知道又梦见了什么。
一睡着,血流变慢,亓深雪的四肢就会慢慢地发凉,这是他自小的老毛病了,只是这两年格外严重了些。所以在家的时候,即便是夏天,云吞也常常会给他备上小手炉或汤婆子塞在被窝里。
卫骞还不知道这些缘故,只是觉得怀里人似凉玉一样,只好握住他绵软雪白的手指一点点地往上揉搓。
少年真的很消瘦,摸上去没什么肉感,那些病态只是被外表的华丽衣物给遮掩了。
温暖掌心的抚摸,让亓深雪紧皱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他越发不自觉地往对方怀里靠去。
待他睡熟,卫骞俊美的面孔上敛去了笑容,他将亓深雪放平,用更舒适的姿势枕在自己腿上,这才推开窗,面色微冷地唤来钟贞。
“拿着这个,去抄一本,马上。” 卫骞吩咐道,声音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