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深雪伤心坏了,等他好容易睡着,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旭日高升,东湖上渐渐热闹起来,还有人声争执吵闹。
起因是一条画舫丢了一艘渡客的小舟。
而画舫二楼的一间客房,卫骞赤-裸上身,腰间搭着一条沾染了脏污的毛毯,一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手捏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拧着眉观察满地狼藉。
——他的护腕、佩刀、蹀躞带,还有匕首、火石袋等等,全都不成样子地散落在地上,两只皂靴一东一西。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卫骞冷目微垂,思索中夹杂着几许烦躁。中衣已皱得不像样子,但他此时别无选择,只能抖落抖落姑且穿在身上,再披起玄青色外衫。
远远看去,也算是长身鹤立,肃穆威严,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将军。”房门被人敲响。
卫骞将荷包挂在腰际,沉声开口:“进来。”
来者脚步轻疾,很快到了卫骞面前,屈膝行礼,道:“将军,周围都查过了,画舫登记的客人一个不少,那条小舟被人扔在了湖东边的小码头……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他犹豫问,“将军究竟要找什么人,可否明示属下?”
卫骞闻言皱了皱眉。
没有查到……怎么跑得这么干净?
钟贞半天没等来下一步的指示,抬头瞥了一眼,见卫骞眉峰凌厉,薄唇紧抿,下唇却……嗯?却结了块深色的小血痂。
钟贞作为他副将,已跟随他十年,一下子便瞧出了今天的将军似乎有些不对。
他没忍住,视线逡巡了一会,果真发现了更加奇怪的地方——将军左耳颊底下多了三道细细的血痕,跟猫挠似的。
什么意外能造成这样的伤?
他心念急急一转,想问又不敢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压住好奇心:“将军,昨夜……屋里闹野猫了?”
卫骞拧眉,手下意识往肩头搭了一搭,衣物下的齿痕还在,随着衣领摩擦而微微作痛,若是野猫,还真是只牙尖嘴利毫不留情的野猫。
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小事,不足挂齿。”
三日前,朔北将军卫骞,为追查一桩军饷贪墨案秘密抵京,昨晚扮做富商与京中线人约在画舫上密谈。钟贞则奉命留守客栈处理别的事务,今早突然得了传信,急急忙忙赶过来。
一来将军就面色不豫,说要查什么人,线索却说的含混不清,钟贞稀里糊涂为他忙活了一早晨,船舱底下都为他扒拉了个遍,也没得他一个笑脸。
他累得口渴,十分想讨杯茶喝:“将军,咱们提前抵京一事,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再没有人知道了。要我说,许是您想错了,丢船当真是贼偷也说不定啊……您仔细看看,可失了什么东西不曾?”
卫骞摊开手掌,食指指腹上也有一圈尖利牙印,被咬得破皮见血,现在已经凝住了,他想起昨夜的事,不禁有点走神:“确实失了件东西。”
钟贞忙问:“啥啊?贵重吗?”
卫骞蜷起五指,淡淡开口:“失了身。”
“……??”副将噗的一声把嘴边的茶水给喷了出去。
他盯着卫骞看了一会,有点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在开玩笑,直到视线定在卫将军腰间,发现他衣带旁边多了一只颜色艳丽的绣着小羊的小荷包,一看就不是将军自己的东西。
再看这屋里的凌乱,钟贞终于回过味来。
——敢情是折腾了这一早上,不是找什么卧底奸细,而是让他去找落跑的小野猫!
钟贞苦哈哈道:“那是、是挺贵重的……”
毕竟是男人一生只有一次的东西……
军师说得对,京城真是个好地方啊,乱花渐欲迷人眼,将军才来了三天,就把严防死守了三十年的身给失了。
不仅失了身,看样子,马上还要失心。
这么娇俏的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