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师尊交代给自己的事情,顾修心情极好,摇着折扇,翩翩地往小楼深处走,一路上遇到弟子行礼,也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比起流明的暴躁,月楼的阴晴不定,他显然人缘极好,弟子们也并不怵跟他搭两句话,问:“仙尊这是往哪儿去?”
这要是换了流明在这里,登时就能暴跳如雷地检查弟子们的课业,要是换了月楼,也定然是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但顾修并不介意他们的失礼,反而摇着他那骚包的小折扇笑道:“仙主交代了事,这不,跟你们一样,给我的师尊跑腿去了。”
弟子们也哄笑起来,被师尊叫去跑腿这件事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大家都深有同感。
越往小楼里走,普通弟子就越少,顾修不急不缓,在小楼内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外停住了脚步。
房间里,隐约传来了一阵讨论声,顾修摇着折扇,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屋里的议论声逐渐停了,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出,顾修又及时换上笑容,跟几位九江的管事打招呼。
有人对他道:“仙主在屋里等你呢。”说罢,给他使了个眼色。
顾修会意,笑着谢过几位,等人都走完了,才施施然地推门而入。
屋里,高位上,雁寻仙主坐在椅子上,单手按着额,闭目养神。
顾修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揉着她的太阳穴。这动作他做得实在熟练,一看便知是经常这样为师尊排忧解难,如果放在凡俗界,至少能得个什么“贤内助”的名头。
“事完了?”雁寻仙主问,“月楼怎么说?”
“又没什么坏处,师姐自然是愿意的。”顾修轻松道。
雁寻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两人都知道,雁寻想问的不是这个。
然而雁寻另起了话头:“我并不知道顾家这样大方,能叫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做主脉养子。”
“……哦。”顾修了然道,“师尊,您监听我。”
说着,他将手伸进衣领,摸出一只神力化成的纸鹤,指尖一捻,便化为雾气消散了。
雁寻坐直了些,将手伸进自己的袖口,她也从袖口摸出一只纸鹤,道:“彼此彼此。”
一对师徒,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却彼此监听,互相提防,面上还要装作知心贴心的模样,实在是很难想象。
雁寻又接着道:“等九江事毕,我会亲自去一趟御仙台,拜访顾家上一任家主。”
顾家上一任家主,那就是顾修的父亲。
顾修道:“师尊难道不信任我吗?”
话音未落,又狡黠一笑,话锋一转:“还是……师尊想借着这个由头,去查御仙台唐家?听说这次九江水患,就与唐家有关。三百年前,就是唐家主张将九江河一分为七,立九江坝,建极仙台的吧?”
雁寻并不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瞧瞧,师尊。您的徒弟我多贴心,连理由都帮你找好了。”顾修说,“一举两得的事情,您没有理由拒绝吧。”
雁寻颔首。她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顾修笑眯眯地道:“所以,师尊为什么不将这件事交给我呢?”
雁寻冷静地指出:“你是御仙台的人,是顾家的家主。”
世家间的利益总是盘根错节。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互相包庇?而且,雁寻并不信任御仙台。又或者说,御仙台与极仙台,从来不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关系。
顾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顾家,不早就是您的鹰犬了吗?”
雁寻不语,她只是观察着顾修的表情,像在评估什么。
“别脏了您的手,师尊。”顾修道,“您得学着把脏活给交给鹰犬来做。”
半晌,雁寻轻轻地笑了。
“你说顾家是我的鹰犬……好,就让顾家的家主证明给我看。”她说。
……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