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诚恳道,“祖宗,您又发什么疯呢?”
月楼将信递给她,示意她拆开来看看。流明半信半疑地打开信,三两下看完,唏嘘道:“……就是这个孩子?”
月楼点头。
“确实可怜。”流明很客观地道,“你要做什么,我肯定是没法拦你的。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
“为什么?这不是对他好吗?”月楼奇怪,“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给他一个新的身份……嗯,你觉得御仙台仙长的养子怎么样?满远仙长还没有孩子,想来他不会拒绝卖我一个人情。”
流明没有接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以前养徒弟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世家弟子对平民弟子的蔑视实在是无处不在,虽然不至于摆在明面上,但也令人难受。我可以给他一个世家子的身份,让他在极仙台过得好一些;又可以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
月楼看向病床上苍白的少年,柔声道:“不必担惊受怕,不必颠沛流离……他生来是无忧无虑的孩子,长大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有疼他的师尊,有支持他的家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是多好的事啊。”
流明冷眼看着她陷入畅想面带微笑的模样,心说:来了,又来了。
月楼仙尊的拿手好戏。
她简直是天生的蛊惑人心的高手,骗术高明到连自己也深信不疑,三两句就能勾得人掉进她的幻想里,像个手捧蜜糖罐子的神明,天真、柔软,像个美丽的梦,她明明那么诚恳又那么无辜,一字一句都是为对方着想,哪怕赴汤蹈火都不在话下。
然而,纵使她可以为对方赴汤蹈火,也改变不了这是彻头彻尾的骗局的事实,如果她是美丽的梦,那也是一场美丽的梦魇。
流明看着月楼,但她甚至不敢在月楼看向自己的时候与她对视,她生怕自己多看月楼一眼都会被她那美丽的幻想和清澈的眼睛牵着走,就像她的那些徒弟一样——实在不怪他们意志薄弱,谁能拒绝这样的神明?
流明道:“你说得很对……事实上,太对了。”
月楼:“你也这样想?太好了,那这件事还得找雁寻仙主商量一下……”
流明打断她:“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他觉得行还是不行呢?”
月楼皱着眉:“你救一个重伤昏迷的病人的时候,会问他救不救吗?”
流明一愣,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被她唬住,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但她随即反应过来——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她柳眉倒竖,当即就要发怒,却听一阵开门声传来。
一个含着笑意的男声随着开门声传进来:“正是这个道理,我也很赞同师姐的话呢。”
来人穿着一身温文儒雅的白衣,束着白玉冠,手里握着一把折扇,端得是个翩翩君子相,只可惜一开口就是满嘴胡话,翩翩君子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脸流氓相。
他不紧不慢道:“师姐若是有意,御仙台顾家很乐意为这孩子腾出一个主脉之位,就在……我名之下。如何?”
流明一见他就头疼:“顾修!月楼的事情,你跟顾家凑什么热闹?”
“非也非也。”顾修笑眯眯地说,“方才在门外听师姐说要与师尊商议此事,师尊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顾家很乐意为师尊鞍前马后。”
顾修,与月楼、流明并称极仙台三尊之一,不过,跟月楼和流明这种泥腿子不同,顾修是与谢无垢的谢家齐名的御仙台三大世家之一顾家的家主,是正儿八经的修真世家。
他同月楼一样都是雁寻仙主的关门弟子,只是比月楼入门晚,按辈分来算,是得叫月楼一声师姐。
月楼说:“但是这样的话,辈分不就乱了吗?”
月楼与顾修同辈,封不闻是顾修的养子,也是月楼的徒弟,这辈分再正常不过,何乱之有?
只听月楼说:“你我都是极仙台的仙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