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都这一场大雪下了足足两天。
雪停转晴时候, 外面积雪约有三寸,不过康都毕竟是南边,太阳出来了半天, 到了下午时候各处的雪就渐渐化了。
化雪时候比下雪更吵闹一些, 滴滴答答的雪水顺着屋檐留下来,还有不时从树上抖落下来的雪块冰块砸在地上, 噼噼啪啪没有消停。
小湖中的水禽们又活了过来, 吃过了玉茉投喂的菜叶子, 又欢快地三五成群下水去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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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也趁着这天晴的时候递了牌子进宫来看谢岑儿。
谢岑儿请过太医的事情,谢家自然是知道的, 但知道归知道,想进宫来探望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们想进宫,要么得要陈瑄开口,要么得要谢岑儿点头,若二者都没说话, 他们也就只能在宫外等着。
陈瑄自开始下雪那天都在前朝似乎在忙着琉州的事情没往后宫来,只叮嘱了太医一日三次给她请脉, 谢岑儿自己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便没有叫谢家人立刻进宫,于是才等到了今日才接了梁氏的牌子。
梁氏跟在宫人身后进到殿中来, 谢岑儿不等她行礼便直接让玉茉上前去搀了一把, 笑道:“宫里也没外人, 母亲不必多礼。”一边说着,她又一边让玉茉领着梁氏在一旁坐下了, 又道,“本来也没什么事情,是怕母亲和哥哥在宫外担心, 所以今日天晴了便请母亲进宫来坐一坐。”
听着这话,梁氏面上神色放松了一些,便在一旁安稳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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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谢峦与韦萤那事情荒唐结局了,梁氏很消沉了一阵,后来还想着要打压韦家,但结果自然也不必多提,韦家和太子的下场如今京中已经人尽皆知,梁氏虽然溺爱女儿,但对这种事情还是知道好歹的,在家中念了几句韦家活该报应之后,又想到了太子算起来还是自己兄长的亲外孙,一时间心情复杂,故而连梁家都少去了,只天天在谢府中不再出门。
如今谢岳还在北边没有回玉州去,建元公主也还在府中,另外还有周氏,梁氏在家中便与两个媳妇关系亲近了一些。认真说起来梁氏虽然偏心又强横,但对两个媳妇都还算是和善——当然了,这不能把当初谢峦还在时候拉过的偏架算在其中。如今谢峦没了,梁氏没了偏心的对象,整个人便都和蔼起来,从前那些偏执也没了,似乎连头脑都变得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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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细看过了谢岑儿,见她精神的确很好,气色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才笑了笑,道:“那日听说你请了太医,陛下还斥责了宫人,把我和你二哥还有公主与你二嫂都吓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就想递牌子进来,不过被回了。你二哥还安慰了我好一阵,说回了才是好事。我心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顿了顿,她见殿中宫人都已经退下去了,才继续又道,“不过毕竟是请了太医,到底是什么情形闹成那样子?”
谢岑儿罕见梁氏这么和蔼好说话的样子,心中有些纳闷梁氏的变化,上回听说梁氏的情形还是从谢岫那里,谢岫在说梁氏想用梁家的势力去打压韦家,是因为韦家已经提前了好几年把自己走向了末路,解开了梁氏的心结?
她多看了梁氏一眼,倒是也不好追问这事情,便暂时把这想法压下,口中笑道:“太医说是贪凉,又休息不够,所以这两日就开了安神药没日没夜地睡觉。到今天精神就已经好极了,所以就请了母亲进宫。”
“这……会不会是有喜?”梁氏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声音很轻。
谢岑儿顿了顿,倒是没想到梁氏会这么想,竟然觉得有些荒谬起来。
她摆了摆手,道:“不是有喜,母亲别多想了。”
“好吧,我进宫时候还在想,若是有喜,便真的是一桩喜事。”梁氏面上有些遗憾,但神色还算自然,“你在宫里为贵嫔,宫中又没有皇后,废太子已经……我和你二哥昨日还在说起,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