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子,你倒是想认爹,可皇帝想认儿子吗?
董康没有主动开口,中间偶尔有谁问起意见,一律含糊过去,最后借口夫人身体不佳,更提前离席。
天已有些晚了,远处街市内陆陆续续亮了灯,只是这里远离人烟,灯火并不大能照亮。
车轮碾压在夯实得坚硬如石板,光滑如磨镜的路面上,只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多好的月色啊!”
微风拂起车帘,但见满目皎洁生辉,董康顺势往外瞧了眼,轻声感慨道。
明月高悬,将四周星子压得暗淡无光,只差一点便圆满了。
随行心腹笑道:“今儿十三了,再过几日就是十五,可不就圆吗?”
董康也不知在想什么,只又多瞧了几眼月色,然后便收回视线。
过了会儿,出声道:“回去托人多留意裴门的动静,若果然要办喜事,以我之名好生送一份贺礼过去。悄么声的,别给外人知道了。”
心腹应了。
“送哪一等呢?”
府上每日人情往来不断,要根据对象身份分出三六九等来,若送错了,那可就是结缘不成反结仇了。
董康略一沉吟,“从中等中挑个上封吧。”
裴门固然要交好,但此事毕竟是从柴擒虎着手,他不过是个年轻的低品级官员,娶的又是个商女,若送礼太过厚重,来日城中其他达官显贵,乃至皇亲国戚家中办喜事,他又要拿什么送呢?
虽说低调办事,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要露出去,总要忌讳着些。
听了这话,那心腹就有底了。
“大人今日怎的不说见过那女子?”
他早年就跟着董康,亲手做过不少秘事,情分地位非比寻常,所以才敢主动问这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董康淡淡道,“亲兄弟尚会手足相残,更何况这些人与我非亲非故,不过一时利害相投,这才临时结盟,岂肯轻易推心置腹……”
柴擒虎那小子外粗内细,大智若愚,看上的小姑娘也不一般,若非有几手绝活,哪怕裴远山性情古怪,落魄了,也断不会轻易收一个商女为弟子。
这么两个野心勃勃的小东西凑在一处,来日保不齐要搅出何等风浪。
他这会儿漏了口风,平添麻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