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清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施家长女施春浓, 尚未加冠。
那一年,战事焦灼,魏军苟延残喘, 困兽犹斗,甚至不惜代价地派出一大批人马绕到后方劫杀启帝女眷,试图重挫启帝。
守将和几个副将皆遭到刺杀,一时群龙无首。
乱世中英雄辈出,更有惊才绝艳的姜氏兄弟, 世间罕有人能与日月争辉。
方既清纵有才能心计, 依旧极难出头。
这是方既清的机会。
他在这一战中力挽狂澜,第一次以方既清之名显露于人前, 而非姜家的一个学生。
也是在这一战中,豆蔻之年的施春浓,一人,一马,一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冲进战场,也冲进了方既清的眼中。
这世上千万人,总有那么一个人, 恰巧出现在某个时刻, 便再忘不了了。
施春浓甚至没有看见他, 也不知方既清是谁,可那之后许久没再见过的很多个瞬间, 方既清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她。
再见施春浓, 是两年后。
施春浓褪去稚嫩, 更加英气明艳, 以女子之身站在校场最中间, 眼里燃着熊熊战意,一身朗然,无畏地问场外诸人:“何人与我一战?”
流光熠熠,举目无他人。
她一连赢了三场,再没有人上场。
输了难堪,赢了也不荣耀。
方既清精骑射,粗通武艺,乱世走过来,当然不是普通的书生,没少杀敌。
他看着场中的施春浓,很想下场,输也无妨,能面对面地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的名字,也很好。
而就在方既清准备走出去之前,他身后,先前败在施春浓手下的男子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传到方既清耳中——
“让她一二,倒是得意起来,这样的女子哪里是能够好好相夫教子的。”
“估计是想出一出风头,否则这种母老虎,根本没有郎君要。”
然后便是一阵低低地笑声,言谈越发污秽。
赢了是男人本事,输了是男人让着女人,与此同时,女人的一切正当行为,都会被恶劣之人偏狭解读。
只是因为男人可笑的傲慢。
施春浓于他们,便如天上月,他们这样俗不可耐的人,永远都不配,也永远够不着。
而周遭不止方既清一人,也有其他人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少年慕艾。
耀眼如施春浓,热血的少年最是容不得有人诋毁心中明珠。
当即便有几人围住两人,捂嘴扭出去。
方既清回首冷漠地看着他们退出人群,一直消失在视线中,知道那二人必定少不了一顿狠揍。
但还没完。
施春浓已经离开校场,方既清依然没能站在她的面前说出他的名字。
她或许看不见听不进也无所谓这些污言秽语,方既清不能忍受。
所以,这一日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两人,无声地消失在了人前。
旁人若是说嘴施春浓,也总是莫名其妙的遭殃,方既清手脚干净,那些人也只当自己倒霉,无人联想到施春浓身上。
施春浓也仍然不识方既清。
后来,施家有意为长女施春浓择婿,施太后喜爱施春浓,已十分上心。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方既清一人眼光卓绝,有许多郎君同样对施春浓移不开眼。
更遑论施家是陛下的外家,得施太后和陛下信任,哪怕不是因为认可施春浓的人,也会为施家的地位而有意联姻。
彼时,方既清配不上施春浓。
不是妄自菲薄,是事实。
他配不上,那些男人也全都配不上,与其让他们玷污她,为何不能是他?
方既清一生坦荡,唯独在施春浓的事上,不够光明。
那时候,方既清已经和师弟姜屿“沆瀣一气”。
或用手段,或借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