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样的灼烤和刺激下,他的瞳孔也只是会微微收缩,并不受到任何实质的影响。
就连那“收缩”,都显得无比真实。
除此之外,他身上不存在任何非人的痕迹。
蓝野突兀地伸手去拉了于是非的手,在掌心里狠狠一攥。
那只手倒也是骨肉匀停的样子,骨头格外坚硬,皮肉格外柔软,体温恒定,不冷不热,还是像人。
在旁的金雪深见此情形,眉头猛地一动,牙齿一咬,发出挺清晰地“咯”的一声。
军官有些不满:“老蓝……”
蓝野直盯着于是非的眼睛:“你是……机器人?”
“不是的。”于是非平静作答,“我是仿生人。”
军官:“……”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刚才交谈了半天的人,其实不完全算是人。
蓝野茫茫然地原地转了一圈,蹲下身来,双手把一头被海风吹得略微凌乱的头发向后捋去,露出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于是非,似笑非笑的一咧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于是非的存在,在蓝野的心灵里直接投下了一颗核武,把他炸得晕头转向之际,死心塌地地要求留在岛上,和他们共建新家园。
一个唐凯唱,已经够他稀罕。
一个于是非,更加让他神魂颠倒。
于是非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伦理怪物。
不过银槌市里,这样的怪物成群结队,也显不出他的特殊性来。
坦诚地说,他还未受过如此热捧。
蓝野人不坏,只是在热爱自己事业之余,泛着一股执着的呆气,虽然烦人,但银槌市的人情淡漠见得惯了,突然凭空冒出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书呆子,天天缠着他们问东问西,拿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他,也实在叫人很难拒绝。
和他的一双紫瞳一样,于是非的好脾气也是天生的。
蓝野有问,他就有答,况且对方并没有风月之心——这一点,于是非的感知能力非常强。
可惜,金雪深少爷性子小心眼,从来不是个好脾气。
他的领地意识极强。
宁灼受傅老大偏宠的时候,他就满腹怨气地竖起尖刺似的羽毛,随时随地准备着去叨宁灼一口。
现在,蓝野简直是在他的独属领地里大跳disco。
于是非为着避嫌,从来不跟蓝野私下交流,总是当着金雪深的面光明正大地和他交流。
但金雪深看在眼里,别有一番心思。
在他看来,于是非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蓝野叽叽歪歪。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差点当场默默气破肚皮。
金雪深擅于内耗,自己知道这醋吃得名不正言不顺,连气带恼,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几天下来,腰身都细了一圈。
金雪深细算起来,于是非对他也只是嘴上功夫,从不动手动脚,更不提名分。
因为小时候经历过从天堂堕落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本人又是个不肯直来直去的古怪性格,所以金雪深想要的,是最直接的、最热烈的感情。
他不想要尊重,就想要暴力、征服和爱。
可这话说出去实在太难听,听着跟他生来欠·操一样。
金雪深越想越窄,只觉得自己毫不可爱,心胸狭隘,又是个不健全的残次品,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值得爱的地方,想得心里眼里都冒火,攥着拳头,很想去找茬揍个人。
可大家在安平岛上各司其职,就连宁灼和单飞白,最近也忙着和安平岛的特派员交流新岛的建设详情。
没人招惹到他,一腔怨气无从发泄的金雪深,开始绕着岛行走打猎,射下一只只海鸥,名义上是给“海娜”和“磐桥”加餐,实际上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箭无虚发,堪称鸟类杀手。
期间,他还射杀了一只落单的渡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