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 谢知秋回到将军府,独自一人坐在屋中,眼神晦暗不明。
她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 明明已经知道有人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难道仍旧要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退一步说, 即使她真的忍下来,就能像秦皓想得那样, 万事无忧了吗?
林世仁已经在齐宣正面前提了她的名字,还是对比着提的……
谢知秋不认识齐宣正其人, 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性格,但是光从林世仁的手被打断这桩事上来判断,这个人的心胸恐怕宽大不到哪里去。那他会不会一直惦记这句话,对她这个实际上不在场的人,也出什么后招?
再说, 林世仁之所以遭此横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为她说话……
谢知秋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尤其是明知有风险的时候, 与其任凭尖刀隔着雾悬在头顶,她宁愿先下手为强,化被动为主动, 去掌控主导权。
可是,现在就大喇喇地把自己暴露在齐宰相面前,无疑是鲁莽之举。
绝对没有赢的可能性不说, 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牵扯萧寻初全家。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
归根结底, 她不可能真对根基深厚的齐相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 但是, 哪怕只是猝不及防绊对方一个大跟头、让对方无法事事如愿,于谢知秋而言,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谢知秋以指节点了点嘴唇。
然后,她开门唤来五谷,对对方耳语几句。
五谷大吃一惊:“少爷?!”
五谷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萧寻初”这个人一般。
谢知秋淡然如初,只道:“这事我一个人处理太过吃力,麻烦你去告知父亲与母亲,我想与他们商量一下。”
秦皓说得对,她对朝堂的事,了解还是太少了。
与其一个人盲人摸象,不如向比她更有经验的人请教学习。
在朝堂的权谋上,萧将军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至少肯定比她知道得多。
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萧将军与将军夫人是她的父母,是最不会害她、最值得信任的人。
*
却说萧将军与姜凌听了谢知秋得知的内情,以及她的打算,亦表现得相当吃惊。
萧将军倒不像是吃惊于齐相一手遮天、打伤寒门进士,反而是没想到他的这个次子“萧寻初”,本该是个一心在山上修行奇术、不问世事、不善勾心斗角的人,一朝下了山,他不但学会了考试,还真的像那些文官一样,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玩弄权术。
他看谢知秋的眼神,甚为稀奇。
谢知秋眼如幽夜,未有动摇。
萧斩石问她:“初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种事情的?”
谢知秋问:“父亲可是认为行此等歪门邪道,不是正人君子之举?”
“不……”
萧斩石只是惊讶罢了。
他本来就不擅长官场之术,哪怕吃亏以后意识到了这种东西的威力,也不知道怎么教给儿子。
当初为了劝长子萧寻光回头,他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将儿子打得父子关系破裂。
现在“萧寻初”才刚刚回家,他本来想缓一缓,先让他安心考试,以后再慢慢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来总算摸到的一丁点门道……万万没想到这小子改头换面以后,实在与众不同,“他”不但自己意识到了,居然还当机立断打算主动出手!
当初萧斩石希望两个儿子都能认清现实的,可是如今发现儿子真的不复当年天真了,还适应如此良好,他心情又有点复杂。
反而是姜凌在旁边道:“这也没办法,毕竟初儿她真的需要中状元。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
萧斩石稍作斟酌。
他看向“萧寻初”,问:“此事并不难办,不过状元榜眼,只有一名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