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姑妈背苞谷回去那晚,跑到他公公婆婆的屋后头听了一会儿,想听听两位老人对她回娘家背苞谷的看法。
心的姑妈这种做法,俗称“听噗”。不论是谁,恐怕都会讨厌这种行为,纯属于自己“做贼心虚”。
回自己娘家背点东西回来,还怕人家说三道四,可见心的姑妈在他们家族的地位。
但也是心的姑妈自己造成的,自己敢作敢当嘛,干嘛要听人家议论呢?
心本来就很胆小,可是第一次到姑妈家,就遇着了一顿“臭骂”,即使不是骂心,换做谁都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心的姑妈叫心歇了半天脚,也就是让心休息了半天。至于是不是真的休息了的,心也拿不准了。
照常理,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一下一上的,走了一天到黑,还是应该留足休息的时间。
下午,心背起他的新背篓帮姑妈她们家背火灰。一背就是好多天,崭新的一个背篓都被坏了。
还有就是心的姑爷的生活习惯,格外引起心的好奇。
每顿都要弄点荤菜下酒,有时炒点肉,不管肥瘦,有时炸一点炕干了的猪大肠,有时用洋芋粉做点发肉等等。
等心的姑妈把荤菜弄好上桌之后,心的姑爷给家里的每个孩子夹一两筷子。
头一顿,心还可以同姑爷上桌吃饭吃菜,心的姑妈也在桌子上吃饭吃菜。
从第二顿开始,心和姑妈都不能上桌子吃饭吃菜了,像姑爷家的孩子一样,心的姑爷给心和姑妈一人夹一两筷子菜,在一边吃。
碗里的一点剩菜,那是心的姑爷的下酒菜。顿顿如此,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心的姑爷过着古时候“皇帝”般的生活,不管有吃没吃的,格调务必要高一点,要的就是那种氛围。
心在姑妈家的娱乐,就是和几个表姐一起玩绳子。
冬天里,心的两个表姐姐要去抬水。心也跟在后面去看稀奇。
二表姐用一根长绳围在心的腰杆上,也围在她的腰杆上,形成一个大回形针。
二表姐在前面跑,心后面被迫套着跑。
二表姐大心好几岁,心哪里跑得赢,被二表姐拉滚了。
心把套绳甩在一边,生气了,不玩了。
大表姐在一边嘻嘻地笑个不停。
心被两个表姐姐耍晕了。
心从雪地里拖起一根竹竿,猛用力向两个表姐姐舞过去,打到大表姐和二表姐的小腿了。
顿时,大表姐和二表姐的小腿现出竹竿印子。
回到家里,心的姑妈把她侄子心说一顿:“你不该用那么大的力气打两个姐姐。”
心很不服气地说:“她们各人要拉我跑诶。”
两个表姐姐说:“不和你玩了!”
从那次分别后,到现在已差不多三十几年了。
那次,心打着空手回家,连那个新背篓也不要了,因为它早就不是新背篓了。
有时候,既要舍得劳力,又要舍得放弃,磨练人的意志。一切心里的负担和背上的包袱,都应通通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