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楚萱华能够对初次相识的人说出这番话,足见她心地良善。
凌妙感念她这番心意,却无法对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只好轻声道:“多谢楚姐姐。”
只是,她又岂是因此便会逃避的人?
这张脸,与她原先如此相似,不知道那萧乾和霍芙看到,会是怎样的反应?
将目光放到空远的天际,透过弥漫的雪雾,凌妙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三个女孩儿并肩而立,却都不知道,在她们身后的暖香坞绣楼上,一个雪色身影正负手望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楚国公府消磨了一日,顾氏带着凌妙等人回到了武定侯府,别人还好,唯有宋蓉蓉,一下了马车,眼睛里便开始涌起了水雾,只弯着腰,倚在前来接人的丫鬟身上,连脚都抬不起来了,一路被人半扶半架着进了萱草堂。
“这是怎么了?”韩丽娘惊呼一声,从老韩氏身边快步走到宋蓉蓉身边儿,一把抱住了。
宋蓉蓉咬了咬嘴唇,两道纤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儿般滚滚落下,委委屈屈叫道:“娘!”
“蓉蓉不过与表嫂出去了半日,竟是这般狼狈而归。表嫂,可还有什么话说么?”韩丽娘只含着眼泪,向顾氏悲愤质问。
顾氏冷笑:“你该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
宋蓉蓉在暖香坞里的所作所为,她都已经知道。对这个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少女,顾氏现在是连一点儿好脸色都不会给。
“沾了侯府的光去国公府里长见识,却反过来就陷害侯府的女孩儿,可真是好教养!”
“你闭嘴!”老韩氏冲顾氏吼道,“蓉蓉素来知礼,怎么会如你说的那般不堪?”
她颧骨微高,苍老的面容上透出几分蛮横,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更是射出骇人的寒芒,“叫我说,你是对蓉蓉心怀偏见,故意陷害罢了!”
坐在下首的三太太见顾氏被发作,只用帕子掩了嘴,遮去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柔声劝道:“大嫂,你也是的,蓉蓉毕竟还小,从前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到了国公府后,一时慌乱言语不当也是有的。何必特特说一说呢。”
她一边讽刺着顾氏,一边儿又暗暗嘲讽了宋蓉蓉的出身寒微孤陋寡闻,顾氏心头火气,韩丽娘也对她怒目而视。
然最气愤的却是凌嫣。
“娘,你说什么呢?”凌嫣将身上的斗篷一下子扯了下来,看着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的宋蓉蓉冷笑,“今儿这事情,跟大伯母又有什么关系了?您可是不知道,这宋家表姐看着柔弱,其实心肠可是比谁都黑,手段比谁都狠呢!”
“你,你胡说!”宋蓉蓉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指责,只软软倒在韩丽娘怀里,眼睛一番,竟是要晕过去。
“你给我站好了,说清楚了再晕!”凌嫣冲过去一把将宋蓉蓉从韩丽娘手里拉了出来,对着她那张柔媚生姿楚楚可怜的脸便是一巴掌。
这一下子打的又急又重,宋蓉蓉哪里想到凌嫣居然这样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老夫人的面打自己呢?
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眼泪都忘了流。
半晌,回过神来,才哇的一声扑到老韩氏身前,只将头伏在了老韩氏的腿上,泣道:“姑祖母,求您为我做主!”
“三丫头!”三太太亦是没有想到女儿突然发难,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韩氏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嫣颤巍巍良久说不出话来。
与凌妙不同,凌嫣是她真心疼爱过的孙女。只是宋蓉蓉来了以后,才退了一射之地。但终究,也是不忍如对凌妙那般苛责。
“你,你这孩子,这是疯魔了不成!”老韩氏痛心疾首,她原本想着,宋蓉蓉与凌嫣年纪相仿,二人该当相亲相爱互相扶助,有志一同地孤立凌妙才对。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呢?
凌嫣掠了掠鬓边的碎发,明艳的脸蛋上惬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