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钊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却见一黑影如佛像般端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盏灯笼状小夜灯。他定睛细瞧,感到哑然。
“大半夜的,你夜游呢?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饿醒了。”杨朔雪的脸色在灯光下犹如白蜡,语气也是幽幽的。
“忍忍吧,快天亮了。”
“我想喝汤,浓浓的骨头汤,加点儿山药、枸杞……”杨朔雪说罢舔了下嘴唇。
“别说了,我也饿了……”杨雪钊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大口,发现光喝水根本填不饱肚子。
“要是有灶台就好了……”杨朔雪应道。
“要有灶台,你先得置一幢宅,反正这儿的地价也不贵,你给家里写信,说不定还能筹到点钱。”
“唔……我看你也饿昏了,别异想天开了。就算我要安家,也绝不会安在这地儿。钱塘多好啊,我做梦都想在西湖边买块地儿,每天清晨起来一推开窗,水雾和芳草的气味就会飘进屋子里。”杨朔雪已然陷入了遐想之中。
“其实成都府也不错的,一年四季气候宜人,吃的也够味儿。”杨雪钊撑着太阳穴,回味着火锅的味道。
“嗯,成都府……我说兄弟,你想听哥哥说句实话吗?”杨朔雪语气低缓道。
杨雪钊知道正事要来了,杨朔雪这厮绝非是因为肚子饿这种理由而夜起的人,他多半是有重要的事揣在心里,积压得他睡不安稳。
能让杨朔雪睡不着的心事,倒也实属罕见。
他眨了眨眼睛,安静等候杨朔雪下文。杨朔雪又舔了下唇,脸色一变,目光顿时就深沉
起来。
“其实,我跟你来,是因为先前有人和我报信,说你叛变通敌。”
“谁和你开这种玩笑?莫不是想要离间我和你的关系?”杨雪钊以不着调的语气调侃道,手里玩弄着茶杯。
“你在生气吗?哎……你生这报信人的气?还是生我的气?”杨朔雪一着急,语速开始加快,“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一直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你非得一个人去见那个接头人,我放心不下,觉也睡不着,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跟着你。”
杨雪钊扭头看了一眼,杨朔雪的眼睛里满是慌乱紧张,他极其不善说谎。
“云中古城的鹤台,那个接头人说在那里等我。”
“来见你的人是谁?”杨朔雪谨慎地问道。
“阿史那辉月。”
杨雪钊将阿史那辉月所言,以及自己的推断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道:“事已至此,我已经脱不了身了,但你得想办法离开云中古城,然后联系我义父,随时准备迎接敌人。”
杨朔雪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杨雪钊的脑袋,“我姑且是个统帅,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我陪你一起去鹤台,你可别让我后悔啊!”
杨雪钊依旧紧拧着眉,“我始终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叛变,可我现在做的这一切……抛弃部下,假扮商贾,与敌军私下谋面……哪一件不像叛军干的事?”
“你就别多想了,哥哥相信你。”杨朔雪轻声道。
杨雪钊注意到了来自杨朔雪的炽热视线。
“要不我现在就联系我义父,你联系太原城,咱
们把阿史那思云和索朗叛变的消息放出去?”
“得先拿到证据,否则如何让人信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鹤台吧。”杨朔雪叹道,“天快亮了,抓紧时间再睡会儿。”
晌午时分,云中古城,鹤台老板“云中鹤”的私人豪车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鹤台并不难找,因地貌与气候之故,整座云中古城很难找到八层以上的高楼建筑,城里最高、看起来最贵的那座大厦便是鹤台。
这大厦共八层,一至三层为旅馆,四至五层乃公务会议区,至于六至八层,则分别设有起步价不同的赌桌,可谓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绝佳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