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扬饱满的老张,渐渐变得消沉惆怅。
据阿辉说,老张讲课出现了好几次事故,好几次讲着讲着忘记在讲的是什么,就算是有PPT提示,也不能完美衔接。
接连几次事故出现后,老张已经不再上讲台,转为后台岗,专门整理课件入库。
连形象都无需再顾及之后,老张迅速邋遢下去。
陆振中和罗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劝说他。他摆摆手,表示他不能也不想很快看穿、翻篇儿。他最初冷落谈秀的那些年,谈秀一定也像他现在这样遭过很多罪。她受过的苦,他愿意罚自己再受一遍。
既然老张清醒且甘心自罚,陆振中和罗辉从此不再劝。
大力人虽然缺席,消息从未缺席。
他自从离开安亭回到苏州,就开始活跃在四人组成的“安亭老友记”的四人群里。一人顶四分之三边天。
是这样子的:本着严肃整顿家风的原则,大力计划给自己放3个月的假,一门心思扭转被败家老婆带歪的家风。
大力认定跟老婆不需要斗智斗勇,只需要斗气就行。
他时不时表现得极端愤怒,指责老婆不知道持家,让他白在外辛苦这么多年。如今奔四的人,家底还四处漏风。
大力发在群里过一段从闭路电视上截取的视频。视频中,大力咆孝,碾轧式吼他老婆。他老婆垂泪,坐在沙发角,哭着弱弱反驳:“急赤白咧干什么呀。家里又不是没有钱。”
“钱呢?在哪儿?拿给我看呀!”
“嘤嘤嘤。我是说最终又不会缺钱。我爸妈名下有两套房,你父母名下有3套房,我们自己的房子又不用还贷。我们家大大小小加起来6套房子,而我们只有一个孩子。我不明白,你到底急什么呢。嘤嘤嘤。”
大力跳起脚来。他终于找到症结所在:结婚后,他以为他和她组成了独立的小家庭;然而在他老婆眼里,家庭的概念是涵盖双方老人的。既然是一家人,父母的,就是她的。在SZ市区,坐拥6套房,是可以像她以前那样把每月工资吃光用光了。
大力痛心疾首:富不过三代呀!
大力时不时跟他老婆闹一闹,也不过是撒撒气而已。他不需要说服他老婆,只需要每个月不再转账给她就好。况且,他现在故意不上班,也没账可转。
大力的重点在于儿子。如何匡正一棵长歪的小树苗?这实在太难了。愁得大力写了擦,擦了写,搞了好几稿几十页的PPT,目前还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
大力的苦恼在苏州继续,与老张的忧愁遥遥呼应。
像是进入集体水逆期,罗辉的日子也不好过。
罗辉和阿呆的故事继续朝融洽和睦的方向发展,这且不提。罗辉和牧清新住在简易的铁皮移动房车里,你农我农,蜜里调油,也不提。
留还是不留,成了小两口面对的艰难选择。
罗辉的压力非常大。他的压力来自于两重:
一,现状不允许他们要小孩。生下来住哪里?谁帮着带?双方父母还有在读书的孩子要抚养;阿姨请不起,牧清新离不起职,总而言之,现状不允许他们要小孩。
二,他心知肚明现状不允许他们要小孩,可他却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不能劝牧清新,他不能给牧清新第二重伤害。
只能心急如焚地计算着做手术的最后日子。
在最后日期到来前,沉默地煎熬地等待着。
“你老婆会不会一冲动,不肯去做手术啊?你们懂的,女的都很感性。”大力在安亭老友记群里发出担心询问。罗辉看过,没心思回答。
陆振中的烦恼看似有解——像同学们说的那样,放弃对儿子的冠姓权,一切都迎刃而解——实则无解。他的不甘心可以忽略不计,他妈妈在姓什么这件事上,则绝不妥协。实打实地堵死了解决通道。
老年人固执起来,不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