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月闭着眼睛,搭在太阳穴的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孩子感受不到你凶神恶煞的气场吗?你要求别人的时候,想过要求你自己吗?”
漂亮!
陆振中暗中击节赞赏。
桑妈妈怎么会错过发生在自己家里的热闹呢?
不仅不能错过,还不能不彰显自己身为女主人的重要角色。
“高菲,不是我们说你,照顾桑子齐你确实很专业,可其他方面就难说了。你不能因为照顾了我家桑子齐,就要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
桑爸爸推着桑妈妈出卧室:“别添乱了。根本不是一码事。”
桑妈妈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不甘心扭头追加:“你来我家是提供服务的,不是当祖宗的。”
高菲小脸已经气得发白。
她不看别人,只看着重新返场的桑爸爸,用被骗了感情的女孩质问负心汉的语气质问桑爸爸:“当初我是不是一开始就讲明只照顾孩子,其他一律不管?排队请我去的人家多了去了,都是豪宅大户。是谁苦苦哀求、非要插队、加价也要请我来的?
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好歹一把年纪,至少是个家里说了算的。早知道来你们家吃不好,睡不好,还受这鸟气!我真是见了鬼了要来你们家!”
被推走又返回来的桑妈妈气到极处,手指高菲,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又手指桑爸爸,依旧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她心疼啊。
女婿跟她说,高菲一个月四万八。老头子居然还央求、还加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众人扯皮,吵个不休。
桑白月烦躁,薄被蒙住头。
她人往下缩进被子里,脚一不小心踢到床尾的小毛头。圆滚滚的小宝宝顺势就滚下了床。陆妈妈看是看到了,手却没能反应那么快。她“啊啊”叫着去抓,去拦,去挡,还是晚了一步。
“砰。”闷声坠地声。
现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各自表情狰狞扭曲地定格。
“哇。哇哇。”小毛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众人这才惊慌地动起来,一窝蜂地朝床尾巴堆来。
“是她!是她把孩子扒下去的!”高菲手指陆妈妈,言之凿凿。
忙着生气忙着吵架忙着发恨的桑妈妈愕然地望着陆妈妈,桑爸爸也难以自信地望着陆妈妈,陆振中本能不信,可妈妈确实是站得离小毛头最近的人。
桑白月听到孩子哭声已坐起身。她深陷回忆,想确认右脚上的触感,已自动隔绝身边的嘈杂。
陆妈妈弯腰要抱大孙子。被高菲推搡,跌坐在地。
“别碰他!你个老巫婆!”高菲厉声尖叫。她麻利地抱起小毛头,动作熟稔地去哄。边哄边查摸。小孩子柔软,床并不高,可以想象,与其说是摔疼了大哭,不如说是受到了惊吓才大哭。
陆振中着急看儿子,可桑爸爸、桑妈妈早就挤在了他前面。他便转而去扶老娘。
扶了一下没扶起,用力再扶,才搀扶起来。
陆妈妈煞白着脸,一瘸一拐地往卧室外走。
陆振中觑步跟上。
陆妈妈手撑桌面,费力地坐下。刚一坐下就像蜇到一样又站起。陆振中见状,问:“是不是摔到尾椎骨了?”
陆妈妈摆手,摇头,吃力地说不出话,鬓角渐渐沁出汗来。
陆振中见状,心里明白,妈妈不是矫情的人,应该是摔伤了。他架起妈妈,往卧室方向探望一眼,道:“走吧。”
小珍奇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精致女孩小猪佩琦。她看得那么投入,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爸爸和奶奶。
陆振中站在门口犹豫了一分钟,想把女儿也一起带走,但终究败给了现实——现实是,小珍奇已经不是小小孩,她已经是读幼儿园中班的大小孩。
搀扶着老娘,陆振中没有跟任何人道别,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