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拿定主意,都不妨碍陆振中跷班。
跷班后的时间,绝大多数用来奔市区陪桑白月。桑白月去杂志社上班,他就坐在杂志社对面的咖啡店喝咖啡,看资料。
隔空相望,其实根本不能望见,还是觉得很甜蜜。
他守着桑白月,守着没有出生的老二,守着他平凡宁静的生活。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来年6月初。
6月7日是陆振中爸爸的一周年忌日。那时候桑白月已经到了孕后期,差20天就到预产期。肚子大得匪夷所思。妊娠纹裂得吓人。要不是有现代科技手段透视,任谁都要怀疑是双胞胎。
陆爸爸活着的时候,桑白月没从他身上得到半点好处,相反,还没少怄气。她底气十足,坚决不肯去益林过年;陆爸爸生病,她闭口不过问;陆爸爸去世下葬,那么重要的日子,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可临近一周年忌日,桑白月却踌躇起来,经常托着自己的大肚皮,思量是否禁得起长途跋涉。陆振中纳闷极了,忍不住询问其中的原因。
桑白月并不掩饰,她直白地告诉陆振中,她只是遵循投桃报李的交往原则而已。陆爸爸对她好,她就会对陆爸爸好;反之,陆爸爸百般挑剔她,看不上她,她就索性躲开,心安理得的老死不相往来。
“可我爸已经去世一年了,你怎么突然改了态度,想去参加他的周年祭日?”
桑白月看着陆振中道:“投桃报李啊。你不觉得你爸走后的一年里,我们之间,变得越来越好?为了投桃报李,我愿意挺着孕肚,带着珍奇,回你老家,给你撑面子。”
陆振中笑了。
原来桑白月不是冷漠不通人情,而是他之前做得不够让她感动。
陆妈妈听说桑白月想回益林,连声反对。她宁肯不回家过周年祭日,也不答应桑白月舟车劳顿回益林。桑白月望着她朴素无华的婆婆,内心深深感动了。
桑妈妈耳听桑白月夸她婆婆有多知冷暖,不由冷笑道:“你当那是为了你?错,也就亲妈我眼里只有你。你婆婆是为了她大孙子的安全着想,才不肯让你冒风险的。等你卸货以后,就明白了。”
桑白月嘻嘻笑着回:”母凭子贵就母凭子贵呗。我又不介意,你还急上了。”
桑妈妈伸手去戳桑白月的额头。
桑爸爸的前列腺癌手术结束后,术后效果良好。在一日三餐精心调养下,身体亏空逐渐填补,体能明显好转。桑爸爸身体好转后,桑妈妈也恢复了往日飞扬跋扈的劲头。她的嗓门,一天比一天高起来。
此消彼长。桑白月因为怀孕,体能下降,正好任由妈妈操心摆布。家里气氛总体和谐。
陆妈妈坚韧地住在陆振中安亭的家里,住了半年。她的动力来自于桑白月的肚子。她的精神徘回在正常和有幻觉之间。
陆振中花时间跟她聊天,她就不跟假想中的陆爸爸说话。一旦陆振中疏于顾上她,她就开始自言自语。以至于陆振中认定妈妈跟不存在的爸爸说话,是吸引他关注的可笑手段。
6月6日,陆振中请假陪妈妈回益林。6月7日,按计划给陆爸爸扫墓、祭酒、烧纸钱。祭拜的活动才进行到一半,陆振中突然接到桑妈妈的电话。
陆妈妈像是有心灵感应,连忙停下对陆爸爸的唠家常,追问是不是桑白月来的电话。
陆振中惊喜交加:“桑白月要生了。还查20天到预产期,今天突然发动,现在已经由120送去妇产科医院!”
在陆妈妈的要求下,他们纸钱也不烧了,当即返回上海。陆妈妈像打了鸡血,眼睛亮得跟强光手电筒一样。她撸起袖子,表示要好好照顾桑白月。
陆振中笑:“妈,不用,桑白月出了医院就去月子会所。”
“啥所?”
“月子会所。专门照顾产妇和新生儿的地方。”
“孩子也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