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手上落下来，砸在地上，春花的身体也如那块石头一样滑了下来，砸在地上。
鲜血从春花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她的脸正好对着凌霜，于是凌霜看见了春花还没有闭上的眼睛。
这是凌霜第一次和春花对视。从前，她总是怯懦地低着头，即便是和凌霜说话的时候也会不自然地逃避眼神的接触。这一次，凌霜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孩的眼睛。此刻，她的眼中再没有逃避，没有怯懦，只有深深的不甘。
很多年后，凌霜仍然无法忘记她眼中的不甘，仿佛是她在无声地控诉这不公的世道。
陆壬也被自己吓懵了，他见自己当街杀了人便知道大事不妙，丢下沾满鲜血的佩刀拔腿就跑，却见到一群轻装的侍卫已将他团团围住，一个男人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凌霜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贵气的人，在她人生中的前十六年所见过的人里，无论是西域人还是中原人都没有他这样的贵气。那个男人身着石青地织金库缎制的圆领袍，头戴青白玉冠。他的五官很柔和自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之感，但凌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直觉。
陆壬大约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什么人敢在扬州城里当街杀人？”那男人冷冷地开口，不怒自威。
凌霜瞥见人群中有一个女人扭头就跑，身型好像就是那王妈妈，再想到之前他们和领头说的话，突然福至心灵冲着男人大喊道：“他是王妈妈身边的陆壬！我们都是他们偷买来的奴隶！”
果然，那男人听到奴隶二字脸色一变，凌霜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妈妈是谁？”男人问身边一个侍从。
“回主子，是那‘江南第一楼’春宵楼的**，这陆壬是她手下的一个打手。”侍从恭敬地回答道。
男人吩咐道：“立刻带人去把那春宵楼围起来，把里面重要的人物都控制起来，尤其是那个王妈妈，都看着点儿，别让她寻死。”
“是！”那侍从拱手领命而去。
待那侍从走后，那男人让一个郎中打扮的俊朗青年去检查了一下春花的身体。那青年摸了摸春花的脉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向男人摇摇头。
男人走到凌霜跟前，蹲下身说道：“小姑娘，你别害怕，我是京城来的官员，是专门前来调查掠卖人口一案的，你还有其他被卖到这里的同伴吗？”
凌霜没有说话，而是怀疑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飞快地思考着他的可信度。
男人知道她心中的疑虑，也不再追问，只是让人把她抬走。凌霜在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是希望这个男人不要把她利用完就丢去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