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拉她。
店长来了。
“绮云。”她对我说,“侯先生投诉你。”
同事问:“投诉她什么?”
“他说你自作聪明,惹人讨厌。如果你继续在这里,他就不再选择我们了。”她为难地说,“抱歉。”
我当天就离开了这间店,接下来,换了几份工作,始终不顺利。
工作没着落,房东又要退租,并说:“不是我想为难你,实在是你得罪的人我们惹不起。”
侯少鸿不能让我好好活下去,他恨我。
他恨的没有错,是我杀了淼淼。
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放弃治疗的决定都是我做的,不关任何人的事。
说来讽刺,我这一生,努力讨好着所有人,不曾想,却亲手夺走了自己女儿的生命。
淼淼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
唯一一个,哪怕有一块糖,都要分给我一半的人。
我杀了她。
往前往后的一切,都是这件事的报应。
已经不记得候少鸿这样折腾了我多久,只记得有一天我因为感冒而反胃呕吐不止,不得不回家休息时,在路上被侯少鸿劫到了车上。
他阴沉着脸的样子像极了我父亲,我害怕极了,好声好气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说:“医院。”
他不可能是关心我,我更紧张了,问:“去医院做什么……是你的什么亲人需要抽血或者配型吗?”
以我浅薄的想象力,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结果侯少鸿说:“给你流产。”
“……”
他说:“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
去了医院自然真相大白。
跟侯少鸿一起从诊室出来,我说:“既然一直盯着我,就该知道,孩子不能无性繁殖。”
他不说话,沉默地往外走,我吃力地跟着他:“何况你忘了,我怀淼淼时是不吐的。”
“不过,”我笑着说,“既然你始终不能消气,那我就再给你生个孩子吧,你可以把她当做淼淼的替身。”
侯少鸿豁然转身。
对,我是故意的。
我故意激怒他。
我厌恶他这副嘴脸。
他盯着我,起初并不说话。
许久,突然扬起手。
毫不令人意外的,巴掌
他扽住了我的衣领。
我喘不上气,只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死的怎么不是你?”
这是淼淼走后的第五年。
侯少鸿终于放过了我。
我工作、攒钱、投资……创办了一间小公司。
失踪的林修回来了,曾经和我一起在海滩跳舞的少年郎年纪轻轻就拄上了拐杖。
还带回了另一个幸运的姑娘。
那个姑娘不太漂亮,但豪爽热情,林修说:“跟这家伙在一起,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傻丫头一个。”
当年侯少鸿也是这样的。
我是说……在我变成他妻子之前。
那时他也是阳光明媚的,让我以为他可以就此帮我扫清后半生的阴霾。
再次见到侯少鸿,是因为他妈妈。
那日我陪客户谈生意,临走前被隔壁桌的大婶叫住。
她拿出一张照片对我说:“我是赵少鸿的妈妈,我知道你,你是他老婆对不对?”
她拿的是网上报道我俩的结婚照,分辨率不高,但仍然能分辨出我们两个人。
我微笑着说:“抱歉,你认错了。”
“不会错的。”她一指我的手,眼睛发亮,“这不,你还戴着结婚戒指呢!”
我明知她九成可能性是个骗子,但还是在送走客户后,又折返回来,请她喝了一杯咖啡。
女人看上去至少六十岁,瘦得有些离谱,但仔细看,看得出精致的五官。
她笑起来,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