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启的这句话将东厢房内寝里的一室旖旎驱散了个干净,裴池褪下衣衫的动作一顿,眼里炙热的欲念因着阿启的这句话而消失殆尽。
是了,表姐还在病中。
而床榻上的沈菀荏如蒲扇般的睫毛仍在微微颤动,耳旁却传来了裴池腰间玉环相磬的声响,她慌忙睁开眸子,却见裴池早已穿戴齐整,黝黑的眸子里尽是清明之色。
她如今衣衫半褪,羞红的双靥下正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媚模样,谁成想裴池竟是坐怀不乱,连余光都不曾落在沈菀荏身上一息,只径直撩开帘子往外头走去。
沈菀荏心下虽是有几分别扭,只觉得裴池方才还是一副如饥似渴的饿狼样子,可转眼间却又变得这般淡薄如冰,实是奇怪的很儿。
应是别庄上出了什么大事吧。
于她来说也是件喜事,能拖过一日就一日吧。
沈菀荏便忙将廊下立着的明若召了进来,喜滋滋地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笑道:“明若,快过来。”
姚如霜在盛满冰水的浴桶里泡了两个时辰,终是在黄昏前夕发起了热。
她派出去的小丫鬟也赶在晚膳前夕回了别庄,隔着厚重的帐缦,恭声禀告道:“姑娘,世子爷去了澄园。”
姚如霜捏紧了手里的葫芦玉坠,逼着自己将颤抖的声线放缓放平,道:“去显国公府里找阿启,说我病得糊涂了。”
那丫鬟忙应声退了出去。
姚如霜头昏脑涨,内里似是被人放在火上灼烫了一般燥热无比,且她素来身子孱弱,上一回的风寒未曾好全,如今又添新疾,整个人颓败的不像话。
红雪瞧了于心不忍,一边用帕子替她擦拭身子,一边问道:“姑娘,您又是何必?”
姚如霜却只是倔声回道:“姚家已满门覆灭,我若不再争气些,洛阳姚氏这一族便当真该绝脉了。”
若是要红雪来说,洛阳姚氏这一族虽是先皇的血脉,如今却也和绝脉了无甚差别,只是这话不能在姑娘面前说就是了。
“您已是够争气了,世子爷如此心悦您,先头为了您退了和沈家小姐的婚事,世子妃一位只要您点头,也必会手到擒来。”红雪便道。
姚如霜听了这话后却用皓腕勉力撑起自己的身子,面色胀红地说道:“你懂什么?若我如今就应下,非但是德怀县主要笑我心比天高,满府的下人和那些贵妇小姐都要说我是破落户出身,在国公爷死皮赖脸地待了七八年,一心为着世子妃一位,那往后还有谁能瞧得起我?”
她身上也与裴池一般流淌着皇室血脉,自该有几分骨气在,那样自毁名声才得来的世子妃一位,她才不稀罕。
红雪忙替她顺气,又轻声抚慰道:“姑娘别动气,如今只看着世子爷会不会撂下澄园里的那个,来别庄上瞧您就是了。”
这话却也是真真切切地勾起了姚如霜心内的愁思,若换了从前,她自然有十足十的把握确信裴池会抛下一切赶来别庄上。
可这几年的工夫,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却总觉得裴池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了。
似是从他与那沈家小姐传出婚事一说开始。
所以姚如霜才会铤而走险地借着下人们的风言风语要回洛阳去,幸而裴池在城门口拦下了她,并将她安置在了这一处山清水秀的别庄里。
别庄里没有尖酸刻薄的德怀县主,也没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仆下人,她的日子确是过的舒心了不少。
只是今夜裴池究竟会不会撇下那个外室,赶来自己的别庄上。
姚如霜却又做不准了。
她躺在床榻上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个时辰,眼瞧着黄昏的余晖褪去,漆黑的屋内由红雪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可马蹄声却迟迟未曾响起。
姚如霜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苦涩裹挟着哀意浸润了她的五脏六腑,令她眸中滚落下如雨的泪珠。
红雪小心翼翼地给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