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庄户们也被惊骇得连连后退,有胆小的甚至都被吓得跌坐在地,浑身打着颤,狼狈又滑稽。
可却无人笑得出来。
“怎么、怎么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
“这不是活了,这、这是灾星降世!”
“啊——是妖怪!快烧死他!烧死他!”
周遭的庄户们都惊叫吵嚷了起来,连带着先前收拢的难民们都坐不住了,人潮往后径直退开了一个圈,远远地将草棚中的一群人给围在了内头。
他们个个面上都铺陈着不善与惊惧,仿佛与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定是他带来的地龙翻身!我就说呢,咱们这里就是往上数上三代,也不曾出过这等大灾,如今竟叫我给碰着了,原来是这灾星祸害的!”
“快将他烧了!庄主,您快说句话罢,这孽障留不得啊!”
“烧死他!烧死他!”
群情激愤,如同一匹匹饥饿的恶狼,皆死死地盯着江宁珂怀中的孩子。
许期在一旁几乎要将肺腑都气炸了出来。
她眼睛往下一瞥,神色就陡然凌厉起来,倒有了几分江宁珂平日里装腔作势的架势,立刻就将唬场中的众人给唬了个结结实实。
“这明明是救人的法子,怎生到了你们口中便成了妖魔鬼怪似的,你们倒是说说,好好的人如何变成了妖怪,若是说不清楚,我便让人送你们去官府说个清楚明白!”
说完,她又转头瞪了阿敛一眼,没好气道:“这是陆东家的庄子,我等外人不便置喙,但我家娘子可不是能任人攻讦的身份,陆东家,还望你秉公处理此事。”
陆临的面色一寸一寸地泛了白,沉声道:“听清楚了么,你们若是再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将你们尽数逐出庄子!”
庄户们一听要被赶走,心里也慌了慌。
可周遭的难民们却丝毫不受威胁,他们本就是来避雨的,如今庄子都没了,自然也没什么能够阻拦他们。
“若是不杀了这小畜生,只怕咱们最后都得死!什么庄主,连庄子都没了,庄主又如何?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过去杀了这个小畜生!”
庄户们愣了愣,看着四周早已倒塌成一片的庄子,也回过了神来。
“对啊,庄子都没了,活路没了,都是这个灾星祸害的!”
“杀了他!杀了他!”
他们越说越着急,甚至开始按捺不住自己,抬步向江宁珂等人步步逼近。
“上!总不能被他给克着!”
“就是,俺还没活够呢!”
近百个黑云骑立刻举起弩弓做出防御姿态,死死守在外侧,似乎只要谁有异动,便会第一时间开弓射死对方,绝不迟疑。
情势瞬间紧张了起来。
被尖锐的铁箭指着,那群红了眼的疯子总算是被唬住,没胆子再涌上前来,只死死地将他们困在中间,口中叫嚣不止。
江宁珂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原本欣喜的神色在这一变故中乍然崩裂,整个人憋闷得仿佛快要爆炸。
她厉声怒斥道:“他只是个婴儿,哪儿来的什么灾星?你们看清楚,这是九死一生才被救回来的人!活生生的人!”
地上的马婆子满脸狰狞,推搡着钱富贵尖叫道:“那贱妇已经死了,死了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是好的,那分明就是邪祟!”
“儿啊,你快将他摔死,难道你要看着他将我们都害死,看着我们钱家绝后吗!”
钱富贵耸了耸鼻翼,干裂的嘴唇来来回回翕动几次,饶是脸上还满是不舍,却也缓缓站起了身,顺从了马婆子的话。
阿敛看着周遭虎视眈眈的数千人,也不禁低声劝道:“江小娘子,此事本也与我们无关,您已经尽力了,不若将孩子还给他们……”
“阿敛,闭嘴!”陆临咳嗽不止,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