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忘了之前说过的话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延续接下来的话题。
但母亲却开口了,“我还是忘不了他。”
“我知道。”
“真是抱歉,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孩子的脸依旧会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我的儿子总是习惯坐在我的对面吃饭,他喜欢吃我做的空心菜炒肉,喜欢我做的干豆炒肉,喜欢我做的酸笋炒肉,他喜欢喝我亲手制作的豆浆,豆腐。他那时还很年轻,不过才十二岁,不不不,应该是再过几天就要十三岁了,但他却永永远远地躺在一张散发着酒精味道的白色床被上,他死了啊!”母亲说到这里情绪略微有点激动,她的眼睛红肿起来,眼神里也满是沮丧和疲惫,更多的还是悲伤,但是她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母亲,你还有我呢。”我开口道,我希望母亲可以平稳一下情绪,毕竟现在她还开着车,如果不小心开车的话可是会出现大麻烦的。
“唉,”她叹了一口气,“念念又不忘,这就是一个母亲啊,我的眼泪几乎快哭光了,你知道吗?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长得像他,你的鼻子,你的眉毛,你耳朵的颜色以及你那双大大的眼睛,你几乎就是他的复制品!也就是那时我决定要买下你。”
“谢谢母亲。”我回答。
她似乎对我的回答有点不满,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就又认认真真的开着车,那一张脸又有原来的温柔瞬间变得冰冷冰冷,冰冷的简直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我看不见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但我猜想她心中肯定感到十分郁怒。
车快速的行驶在公路上,尽管我和母亲曾一遍又一遍的行驶在这一段公路上,但我还是对沿途的风景感到陌生。我只模模糊糊的记得一些印象,我记得我们会穿越大片的田野,我们会路过山间,我们会从一片森林的边缘处经过,而且森林的边缘处还生长着一棵绿油油的像绿树香奶油蛋糕一般的银杏树。回忆有时候变成了不确切的东西,我们赐予了回忆太多美好,我们过滤掉所有的不开心沮丧难过痛哭的过往,将回忆奉为了我们过往人生的一切,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可是人们,这些活着的人们依旧对回忆有着异乎寻常的虔诚和热情,他们像是螃蟹一样狠狠地用自己的钳子抓住自以为美好的过去,死去的孩子,闹腾的孩子,那段灰暗的像是涂满了血迹和尸臭味的白布的日子,那些尖叫的不眠的日子,那些不安的同时充满着诡异的日子,他们通通忘记了这些磨难,忘记了这些悲伤,却只记得可爱孩子的笑脸,只记得甜蜜的聚会,以及那孩子一声又一声的叫唤。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人类的愚蠢和无可救药,他们偏执于过往,总是对于做过的事情追悔莫及,总是对死去的人念念不忘,总是美化过去的东西。可这不正是人吗,这就是人类啊!我的理智有时候将我排格在人类之外,这十分的残忍。我有时候缺乏感性,这对我来说十分的痛苦。人们陷入于苦难和回忆之中还常常不知不觉,而当我以审判者的角度来看着他们陷入各种痛苦中时,我却因为没有能够亲身体验或拥有这种痛苦而感到更大的痛苦。
人类相较于我这样的机器人而言所要面临东西似乎显得更复杂,时间会慢慢抚平他们的伤口,同时也会让他们渐渐的遗忘。可当他们真正的思念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遗忘掉呢?那个他们无法遗忘的人必将永远的站在他们心里面,他们的脑海里会闪过一幅一幅的图景,我猜想那幅图景就好像是我脑海里总是闪现的那个女人站在公路边的图景。记忆里的那个人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却,他们只会缩小再缩小,或者被某种东西所覆盖住。与其说这是遗忘,我猜想用淡却或者尘封来形容这种感觉会更加准确。那些人的脸,鼻子嘴巴眼睛耳朵头发,肢体都会渐渐的变得模糊,他们越变越模糊,直到最后成为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