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是厂里男女老少喜爱的健身运动,也是弥补文体匮乏的群体活动。晨练有两种:一是爬山,可以登高远眺,饱览河山,只是路窄人累,爬的人寥寥无几;二是跑步,沿着山脚下空旷的公路,跑到仁村小桥,到桥下洗洗手,踢踢腿返回。公路平坦,运动轻松,参与的人众多,嘉运也融入其中。这天早上,嘉运穿着蓝网球鞋,走到房山头,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公路人影点点,山峦晨雾蒙蒙。忽见半山坡一人独坐石上,埋头看书;虽然距离有点遥远,视线朦胧,但那熟悉的身影,入心的举止,得体的装束,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魏浥尘,没错,是她。嘉运久久凝视着,人呆滞不动,忽然涌出上山的冲动:与浥尘一起晨读复习,即使不说话,即使拉开距离,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一种快乐,一种满足。嘉运跃跃欲试一番,又犹豫不决:见面说什么呢?她会理我吗?她要是不理我会更尴尬。胆怯又让他冷静下来:酝酿好对话再去吧,浥尘应该每天都会来晨读的,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样想着,嘉运下了台阶,朝着山下的马路慢慢地跑去,心还在山上。
晚上,嘉运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设想明天的计划。假装上山锻炼,见面怎么打招呼?如何对话?说话要风趣幽默,这样女生才喜欢,但是说什么呢?怎么才能让她喜欢呢?嘉运想得头疼,也没酝酿出一个好的开场白,人如泄气的皮球,失了信心,心里却顽固地想着浥尘,挥之不去。疲惫地伏在写字台上,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一句幽默的对白,喜不自禁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踅了几步,瞬时添了勇气和信心,握紧了拳头:明天。他嘴唇微动着自语。
这一次,嘉运开始了蓄谋已久的行动。清晨,他站在半山坡的房头,远远地见到浥尘坐在昨天的石头上,还是昨天的装束,面朝山下,时而低头看书,时而仰面的背诵什么。嘉运鼓足勇气,边爬边默念预习好的对话,心却突突地跳不停。早上空气清新,山谷中时有鸟儿鸣唱。嘉运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凉气,也是为镇静自己,减缓心跳。渐渐的浥尘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新的黑格粉底上衣,新颖的小圆领镶嵌着粉色丝绦花边,脸颊洁白,两腮嫩红,红的透明,红的可爱。两条乌黑的辫梢妆点着她圆润的双肩,像一把黑色的小刷子,随着头的顾盼而摆动。嘉运佯装邂逅的样子,步子缓慢下来,踌躇着准备开口,心却跳个不停。浥尘已经见到嘉运上来,笑着先开口:“咦,石嘉运。从不复习的人也早起了。”这出乎预料的招呼,打乱了嘉运设计好的对话,慌乱答道:“谁说不复习啊。要向你学习,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浥尘合上书本笑道:“你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我是笨鸟先飞。”嘉运说“你能是笨鸟吗?太谦虚了。”此时的嘉运已不在紧张,谈话也轻松自然,完全忘记了设计的对白和背诵的台词。看着落落大方的浥尘,听她温柔的话语,看她成熟的表情,嘉运无法抑制内心思念的煎熬,必须向她表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抑制不住咚咚乱跳的心,慌乱地说:“浥尘,咱俩做朋友吧。我一直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这句话我想了好久要对你说,你要不想或者不好意思回答,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好了,我也决不会强迫你的。”嘉运急切地,象背诵剧本。由于紧张,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没有标点符号的停顿。这些话说完,他像完成了一项任务,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思念,折磨已久的顾虑终于释放出来。他想浥尘一定很紧张,不知所措地逃避着他的目光,或者低头不语,揉搓衣角。他这样想着,大胆地看着浥尘。然而,浥尘很冷静地听着他的述说,并不惊慌。见嘉运说完,低头沉思片刻,轻声说:“其实,你对我的意思,我都知道,初中的时候你的莽撞,同学都知道了,我也没生气,只是不好意思。我觉得咱们都还小,家长也不会允许的。现在上高中了,又面临着高考,正是用功的时候,要把精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