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放学,段颂早早的回家,因为害怕昨天的事情败露,进屋惴惴不安,殷勤地打开炉门,父母进门炉火旺盛,正好炒菜,不用等待。又到院外,取下煤池子上的小白菜,边剁鸡食边指派缝沙包的段琼:“你到房后摘几个西红柿,咱爸说中午吃西红柿炒鸡蛋。”段琼放下沙包嘟囔道:“你自己不会摘。”说着推开窗户,踩着凳子,灵巧地蹦到房后。
嘉运把剁碎的鸡食倒在旧的搪瓷盆里,用盖暖水瓶的铝盖舀了两盖玉米面,倒在菜上,用木棍搅拌均匀。几只鸡早已围在他身边。段颂发现少了一只黏人的芦花鸡。巡视一圈,抬头见鸡窝上面搭建的下蛋窝里,芦花鸡卧在里面,看着群鸡抢食,不动。段颂想它在下蛋,没去唤它。一直到中午下班号吹响,芦花鸡还是趴在窝里,不吃不动,段颂颇为奇怪:鸡下蛋没有这么久的。准备把它抱出来吃食,刚一伸手,芦花鸡羽毛炸起,咕咕地发出警告,不让触碰。
下班号停了一会,父母才到家。老段从自制的棉布兜里取出两盒米饭,在厂里蒸好的。见煤火正旺,坐锅炒菜,厨房里叮叮当当,很快,菜炒好了。米饭盛好,菜端上桌。段颂见父母没问昨天的事情,终于解除戒备。担忧少了,话就多了:“咱们家的芦花鸡一直趴在窝里不出来,也不吃食。”“趴了多长时间?”其母停住筷子问。“一上午了。它在里面卧着,其它鸡想下蛋也没地方,地上有个摔碎的鸡蛋,不知是哪个鸡下的。要不然再找一个木箱子,旁边再搭一个下蛋窝。”其父说:“你妈那里有废旧箱子,到徐庄村麦场拽点麦秸就好了”其母:“这是在抱窝。你把它抱出来,不让占着窝不下蛋。”“我抱出来放到地上,它又回去,窝里也没有鸡蛋。”其母停下筷子,斜着三角眼:“现在正是下蛋的季节,不让抱窝。你把它抱到水池子里,用凉水淋它,多冲一会,冲几回就不抱窝了。”段颂觉得有些残忍:“窝里放几个鸡蛋,让它抱去好了,而且孵出的小鸡也不用人管,还省事。”其母:“这孩子,大人说话不听,一说话你就犟嘴。”段琼说:“我哥说的也对。”其母喝斥道:“闭嘴,吃你的饭。”其父脸瞬间阴沉:“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少跟大人顶嘴。把鸡放到水池子里冲冲也不会吗?”段颂说:“不是不会,是觉得不忍心。”其父鄙夷道:“婆婆妈妈的,没多大出息。”几句话说得段颂低下头,再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也不知为什么说自己没出息。只得赶紧吃饭,逃离他们。好在向日葵的事情已经过去,可谓大幸。
晚上放学,段琼已经打开炉门,趴在床边看小说《战地红缨》,是和浥尘换书看的。段颂拿起暖壶,把两个壶的水并到一个壶里,腾空一个,又提起一个烧水壶,去茶炉房打水。戴老师还在烧着茶炉,依旧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眼镜腿用皮筋勒着,拿着大扫把,清扫篮球场上的垃圾。打水回来,见父母已经下班,正在做饭,一边说着什么,见段颂回来,不说了。很快饭菜端上桌,人都坐齐,正准备吃饭,其父没有动碗筷,吊着个脸:“昨天晚上看电影,你都干什么去了?”段颂预感事情不妙,嗫嚅道:“没干什么。”其母在一边咬牙道:“还嘴硬!还嘴硬!”其父由生气变成愤怒:“我看你是皮紧了。昨天你都和谁,去偷老张家的向日葵了?下午一上班,老张就找我说,电影散场以后,你们几个人坐的地方,一地的瓜子皮。说,还有谁?”见段颂不语,其父更怒:“我种了那么多的向日葵,不够你吃的?还去偷别人的。丢人现眼的东西。整天不学好,你看你的屋里,乱的跟猪窝似的,毛笔、字帖扔得到处都是。整天写的画的有什么用?能写出个什么名堂?”其母撇着嘴:“我看也是瞎浪费钱。”其父:“以后放学没事,给我去种种菜,浇浇水,也比你在屋里瞎画强。”又对段嫂说:“你看这事怎么办?得给老张一个交代啊。”其母恨恨地说:“让他拿着咱们的向日葵给老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