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凋敝,雪意融融。
小花穿着双精秀小巧的绣鞋,踩着落地枯枝,发出“吱嘎吱嘎”的细响。
在山上绕了许久,都未寻到可治伤的草药,身上也被累出热意来,小花在一块小石上停歇片刻,背着篓子准备继续寻觅。
她选的坐地正巧在一棵槐树下,又正巧起了阵大风,树头堆积的残雪从顶上“簌簌”落下,全数落在她的身上。绣鞋浸了一圈水印,冰凉凉的。
小花被冷得直打喷嚏,暗道倒霉,弯腰去拍身上的雪沫子,拍完抬头,余光瞥见了匿于石缝间,微微探头的伞状草药。
小花眸中露喜,认出那草药有疗伤之效,顺藤摸瓜而去,竟发现了一丛生长着此种草药之地,不禁笑弯了眼,也不觉倒霉了。
半个时辰后,小花满载而归,脚步轻盈,乐滋滋地下了山。
她将柴扔在院角,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楚南瑾仍睡着,身体微微蜷曲,面上毫无血色。小花偷偷碰了下他的手,凉得像冰块。
她登时一慌,视线上挪,瞧见他胸膛起伏平缓,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身出门抱了柴堆进来,生了火,潮湿阴冷的屋子变得暖融起来,又将有活血化瘀之效的药草碾碎,敷在了楚南瑾的伤处。
做好这一切后,她蹲在床前,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面容,见他并无异色,稍稍宽心,撸着袖子去了后院的小厨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厨房内必要的厨具应有尽有,只是蛛网密布,乍一看十分脏乱。
小花端了盆水,洒在地上和墙上,找了块破布洗净,开始收拾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原本乱糟糟的小厨房焕然一新,小花叉腰舒了一口气,颇有成就地放下笤帚。
……
楚南瑾睁眼时,已是暮色四合。
他向来浅眠,稍些动静便能惊醒他,却因着受了伤,连睡了好些个时辰。
他从榻上起身,牵扯到了伤口,一阵刺痛,他只微微皱了下眉宇,视线便落在了半阖的木门上,月光透着缝隙钻了进来,门外有窸窣的动静。
他步履轻浅,如踏绵云,以至于走到小花身边时,她都未察觉,仍埋头做着事,清冷的月光如同缎面,柔柔地覆在她的侧颜。
楚南瑾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她从哪儿寻来的针线,膝上搁着他那件损坏的鹤氅,穿针走线颇为熟稔,秀眉因为专注紧紧簇成一小团儿。
针尖一顿,小花后知后觉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眉目一喜,桃仁眼弯成一道月牙儿,道:“哥哥醒啦?”
月色是极好的掩盖,楚南瑾青白的唇色像是被月色所染,小花没看出异样,问:“哥哥既能下床走动,身体可是好些了?”
“嗯。”
楚南瑾微微俯身,嘴角扬起一弯浅浅的弧度,指着她手中的针线,“念兰在做什么?”
“我……我在缝衣裳……”小花磕磕巴巴地说道,“我知道,哥哥是太子,有很多华丽漂亮的衣裳,弄坏了丢了便是。可是这件对我来说不一样,这件,这件是……”
“是如何?”
小花脸涨得通红,“是”了老半天也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头反倒是越来越低,恨不得低到脚尖上去。
“哥哥不要问我了。”
见她实在为难,楚南瑾没有继续追问,“好。”
他细细端详起鹤氅上多出来的一团团小花儿。
裂帛缝合处新添上的蓝色鸢尾花,肆意绽放开来,恰好掩住了绵密的针脚,二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楚南瑾毫不吝啬地夸赞:“念兰的绣工真好,即使是与接受过女工先生教导的名门贵女较之,也毫不逊色。”
耳边悄悄攀上绯红,小花双手紧紧攥着鹤氅上的白圈绒毛,小声道:“哥哥也太会夸人了,我哪里有这么厉害……”
楚南瑾倏地问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