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楚南瑾勉强扯开一抹笑意,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我伤得不重,休息少顷便好。”
事实哪如他轻描淡写的这般轻松,小花分寸全乱,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胡思乱想,语无伦次道:“哥哥,你再撑一撑,不能闭上眼睛。要是你睡着了,鬼差就会把你的灵魂拘走。”
她没办法冷静,想起曾看过的鬼神话本,人在命若悬丝之时魂魄最为虚弱,手持七尺金锁长钩的鬼差躲在暗处,就待人昏迷时拘魂。
“念兰从哪儿听的怪诞话?”见她一脸担忧,楚南瑾轻声道,“好,哥哥不睡。”
纵然每次抬手便是撕裂的疼痛,他仍执意抹去她眼角倾泻的泪水,“不哭。”
小花急忙将泪水擦干,哽咽道:“我不哭了。哥哥忍着点疼,我扶你起来,背你去找郎中。”
“不,不可……”牵扯到伤口,楚南瑾眉宇微皱,语气竭力平稳道,“刺客知晓我受了伤,必定会派人驻守在城内守株待兔。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往前走吧,方才匆匆远望,前面不远有座木屋,看行迹应无人居住。”
小花挽住他的臂,“我都听你的,哥哥不要再说话了。”
小花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侧,让他伏在她的肩上,她身子瘦小,后背被楚南瑾宽阔的身躯完全覆盖,往下压弯几寸。
楚南瑾察觉到了她的吃力,暗地里收了几分力道。
小花浑然不觉,只觉得肩上重量轻了几分。余光瞥见树干下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眼眶一酸,咬咬牙,跌跌跄跄地朝着楚南瑾所指的地方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小花终于望见屹立在一地雪白中的简陋木屋,因着久无人居,门上结着厚厚的一层蛛网,推开门,呛鼻的积尘扑面而来。
小花挥去杂灰,进了屋,出声唤了句“哥哥”,却无回应,惊慌地抬头,发现楚南瑾阖上了双眼,几乎没了气息,小花齿间僵冷,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因为抖得太过剧烈,探到的只是一片冰凉。
小花面色“刷”地一白,几乎喘不过气来,想到那轻了几分的重量,莫非在那时,鬼差就已经拘走了哥哥的魂魄?
她竭力保持冷静,又低唤了他两声,得不到回应,心像被刺了一下,猛地紧缩,凉意蔓延至颈侧,失了魂般,空荡的屋内回荡着她的声起声落。
就在她绝望之时,楚南瑾忽地轻咳了两声,就这轻微的咳声,让小花僵冷的血液重新流动,连忙扶着他躺下。
小花唤他之时,楚南瑾并非全无意识,只是身子昏昏沉沉,无法张口回应,待从混蒙中抽身,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小花绝望灰败的脸。
他眉间神态紊乱了几分,紧张问:“念兰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小花的泪意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断了链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哥哥不能看郎中,我可以去山上采药,给哥哥敷药。可要是哥哥被鬼差抓走了,我该去哪儿救?哥哥说这是怪诞话,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哥哥要笑就笑我吧,方才,我是真的以为哥哥被鬼差抓走了。”
手背被她珠串似的眼泪沾得濡湿,好不容易拭干,楚南瑾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念兰还识得药材?”
小花骄傲点头:“嗯!我们村里有个老郎中,腿脚不麻利,他教我辨识药材,说我很聪明,每次他一说我就学会了。后来,他还雇我上山帮他采药,每次都给我十文钱呢!”
说完,她极为骄傲地扬起下巴,又想起对于太子来说,黄金都算不得什么,十文钱又算得了什么?
骄傲劲消了大半,灰溜溜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楚南瑾温然地凝着她,毫不吝啬夸赞:“念兰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能自食其力,便是我,也是比不得的。念兰还会什么?”
小花黯然的眸子复又亮了起来,弯成了一弯月牙儿,免不得翘起了尾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