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见了魏琛便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把自己攒的下月在学塾吃穿用度的钱方才全交给娘了?”
魏琛点点头,并不意外她能猜到。
“就为了堵上赵氏的嘴,让她不再来膈应我么?”她看向他的目光掺杂着自己都看不懂的复杂。
魏琛轻叹一口气:“还为了让你睡个好觉。”
“其实你大可不必为魏家做这么多,毕竟你早就打算有朝一日得了机会便离开这里,不是吗?”
姜芸微怔。
说实话,刚来魏家时她确实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件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已经越来越少地想起这个念头了。
大概是魏家人待她太过真诚,让她在这里得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急需的一点归属感。
也或许是魏琛三番五次……
心底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
姜芸强行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
见她沉默良久,魏琛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不管怎么样,此番还是要多谢你。”
姜芸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他书案上。
“这是我第一次去镇上卖糕点时遇到一个贵人得的。我没告诉旁人,你收下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两银子交出去,你便要开始没日没夜地抄书才能在回学塾前重新攒起来吧?”
上次从县衙离开时,崔云落硬塞给了姜芸五两银子,其中三两她早已拿去镇上交给替姜冲看诊的郎中买了些贵重的药材添进姜冲的方子里。
当时她十分过意不去地推辞,可崔云落却说:“若换了旁人,能博本小姐一笑,又岂止五两银子。你这傻丫头,我这是仗着和你关系好,占你便宜呢!”
她又怎会不知道崔云落的心意,最终还是笑着收下了。
说起来,她这两次去镇上都未来得及再去探望她,不知她会不会失落。
但县衙终究不是寻常人能随意进出的地方,加之那还是她舅父家,也不便常去讨扰。
魏琛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收下了。”
姜芸确实猜得不错,若是没有她今晚拿出来的这一两银子,他本打算每晚再多抄两个时辰的书再将银子攒起来的。
虽然他不怕那样太过辛苦,但终究会影响白日里温书的效果。
因此他不会为了这一点面子而逞强以致最后耽误了两个多月后的考试。
这点轻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又过了十几日,魏家这一茬麦才算是收完了。
接下来,魏老爹跟周氏合计了一下,打算在田地里种些玉米。
今年春天旱了一阵子,收成本就不算好,再加上魏宗又出了事。
如今麦子收了,可魏老爹一清点,发现若是等官府来收了税之后自家便几乎不剩多少了。
种玉米也是没法子的事,现下也不想到时能换多少钱了,只盼着若是家里真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能用来果腹也好。
加之前几日李氏帮魏宗翻身时,发现他因昏迷了一个多月,腿上的肌肉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萎缩。
若是再不请个好点的大夫来瞧瞧,怕是将来即便人醒过来也要落得个残废。
彼时李氏哭得泣不成声,那声音悲戚得叫人不忍再听。
似乎实在是绝望了,她突然像疯了一般地往姜芸身上扑来,一把抱住她边摇晃着边叠声质问:“不是说你是什么贵人吗?不是说你来了魏家之后三郎就会好起来吗?他怎么还不好啊?啊?你说啊!”
姜芸自然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能出言宽慰:“三嫂嫂,你别这样,三哥他一定会醒的。”
可说到底,说出这话来的姜芸心里都没有底气,更遑论李氏。
她全然不信,只是失了神志般、自顾自地瘫在姜芸身上痛哭。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