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日头西沉。
在田里忙了一天的姜有、姜海和姜海媳妇王氏回来了。
对于姜有,姜芸喜欢不起来,总觉得他懦弱又愚蠢。
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女被赶出家门却装聋作哑,甚至还默许了姜老太太的那些过分的行径。
此刻见到姜冲父女俩,三人都是一愣。
姜冲对着姜有艰涩地叫了声“爹”,之后跟姜海夫妻俩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进了屋。
姜有眉头一拧。他虽没说什么,却长叹一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姜芸将姜有的反应收进眼底。
她总觉得姜有本就微弯的脊背刚才一瞬间似乎显得越发佝偻了,透着一股颓然。
虽不喜姜有,但对于姜海一家,姜芸倒还比较有好感。
姜海没随了姜老太太的自私、贪婪和刻薄,是个难得的老实人。
三婶婶王氏也是如此,虽然嘴笨些,但做事麻利、耿直爽快,即便偶尔有点儿小心思却也不让人讨厌。
在原主姜芸的记忆里,当年姜老太太要将姜冲父女俩从家里分出去时,三叔和三婶婶没少帮父母二人说情。
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这份情谊却是在的。
故而眼下见王氏一脸疲态,姜芸主动上前给她和姜海一人倒了碗水。
姜海喝过水就回了屋,王氏却跟姜芸攀谈起来。
“三侄女,你奶叫你跟你爹回来的?”王氏是个直肠子,说话向来不会迂回,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也不是,昨日她把我推到木架上将我头磕破了,我叫她给医治的钱,她不肯。我说既然不肯那就让我和我阿爹回家住。我奶心疼银子,就答应了。”姜芸大剌剌地随口道,似乎全然不介意被王氏知道。
果然,王氏了解自己自己这个婆母,知道她不会这么好心将姜芸父女俩接回来。
听到姜芸这番话,她丝毫不怀疑。看向姜芸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关切:“哎呦,磕着头了?快叫三婶婶看看,还严不严重?”
说着,王氏作势要去揭姜芸头上包着的布条。
姜芸立刻浑身汗毛倒竖。
昨日折腾被阿爹折腾一番就已经够受了,今日她铁定不要再拿下来一次!
于是姜芸连忙一把摁住布条,身子挪出三尺远:“不用了不用了,三婶婶你别担心,如今已经不疼了,若不是脑袋上还缠着这块布,我都想不起来昨日磕破了头。”
王氏见她抗拒得明显,于是收手作罢。
“你这个丫头聪明,跟你爹回来住才是好事。不论你奶怎么样,终归是在家里能吃得饱穿得暖。”王氏轻叹一声,真心实意地道。
王氏愿意亲近姜芸实则是出于同病相惜。
自从姜冲带着姜芸搬出去,整个姜家就数姜海一家最没地位。
姜老太太一向偏心偏得没边儿,把姜涛当心肝儿捧着,什么好东西都拿去给姜涛两口子。
相比之下大儿子姜海就像是捡来的,不闻不问不说,活都紧着让姜海和王氏两口子做。
王氏一个妇人,做的却是男人们该干的活。
即便如此,姜老太太整日里还看王氏满身都是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只因为刘氏肚子争气,刚嫁进姜家的第二年就一举得男,而王氏却一连生了三个丫头,便整日被姜老太太戳着脊梁骨骂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王氏嘴笨不会反驳,憋了满肚子的气却无处说,只好受着。
姜海明事理,虽姜冲和他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幼对他不错,他也看不惯姜老太太的行事。
之前还曾私下跟王氏商量着能不能偷偷帮衬姜冲些,只是他们两口子自己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又哪有那能力?
平日里卖粮食、卖菜得的钱都攥在姜老太太手里,就这样老太太还整日里看得王氏跟看贼一般,不许她去厨房。两个丫头也都得姜老太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