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之后,郑熙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兴奋还是害怕。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受控制的。他只能继续咬着手指,免得让对面的两人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毕竟,这个秘密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是有着特别的计划,太后怎么会冒这样大的风险,趁着夜色,特特地出城来见东平王呢?
他有些说不准,此时他是否应该放下帘子,迅速抽身,假装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
本着他一贯的明哲保身的态度,现在逃走,大概还来得及……
或许他本该如此。
不过郑熙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东厂厂督,尽量收集情报对他来说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留下,继续往下看。
东平王听完王度阡的奉承,并没有显得怎么高兴,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
“什么当世英雄,不过是个流离失所的失意人。”
东平王此刻的模样,着实显得有些颓唐。王度阡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猜想他这副面孔,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装出来的。
处在东平王这样的地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于是她笑道:
“这般说,太后与东平王的境遇,倒是完全相同。”
东平王挑了挑眉:
“这怎么能相比,太后是今上的母亲,对今上有大恩,她在宫中稳坐,与我哪有半分相同。”
王度阡嗟叹一声:
“原来东平王竟不知道。”
东平王的眉毛挑得高高的,面上神情丝毫不变,只道:
“愿闻其详。”
王度阡想了想,道:
“东平王近来忙着赶路,可曾听说,今上的生母陈太后薨逝之事?”
东平王皱眉道:
“孤近几月来心中只想着母亲孝宁皇后的七周年祭,陈氏去世之事,只是约略听说过一点,并不知道详情;我记得那陈氏头几年刚封了贵太妃,却是何时成了太后?”
王度阡笑道:
“此事亦是近两月之内发生的,王爷不知,却也不奇怪。今上虽说名义上是太后之子,心中却只孝顺自己的生母,自登基之日起,就一直想将陈氏也封为太后。只是为群臣所阻,始终未能如愿。近来他想了个法儿,逼迫太后主动上书,要封陈氏为太后。太后见形势比人强,没奈何,只得为他写了这一封书。 ”
东平王道:
“照这么说,太后未免也太软弱了些。”
王度阡继续说:
“在此之前,太后已经遭过几次谋害,只想着若是遂了今上的心愿,此后便可以太平,谁知那陈氏福薄,刚封了太后,未及一月,便得急病去了。今上见陈氏死了,便要迁怒于人……第一个迁怒的便是太后。”
东平王冷笑了一声:
“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倒也不奇怪。”
王度阡听他这样说,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不免微笑点头,说到了正题:
太后与东平王同是天涯沦落人,每每想到您,难免有惺惺相惜之感,今日我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请东平王过些日子进宫面圣时,不妨抽出时间,到孝慈宫与太后一叙。”
东平王一颔首:
“一定。”
郑熙听到这里,知道太后与东平王之间的会面,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她与东平王毕竟只是第一次见,不可能说出什么很露骨的话,料想两人还要再客套几句,郑熙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抽身离去。
只是后面的发展却与郑熙想象之中有些不同。
他走得太早,故而不曾看见,当王度阡站起身来,对东平王说:
“娘娘吩咐我的话如今已经说完,我这就告辞了。”
她本以为东平王会叫人送她,不想东平王起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