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等尊贵之躯…”阮姑姑登时怒道,她对赵予本就有教导之情,难免存了几分维护之意,何况赵予身为皇室女,她一人受辱事小,有损皇室颜面为大!
不料话未说完,杜若亭已是有恃无恐:“我大乾以民为本,早有谏言之说,天子有过,万民仍可谏言,足证公道自在人心!今日纵你是皇天贵胄,我杜某也绝不改口,大不了拼了一身性命,也要证这世道公理!”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份以死直言之志!
即便阮氏深知前因后果,都差点被他这番话打动,误以为他不过是书生意气,坦然磊落,不畏强权之辈了!
赵予环视一圈,将众人钦佩赞许的神情尽收眼底,终是怒笑:“亏了你不过区区举子,尚未为官!否则,就你这般‘耿直明谏’还不知要闹出多少冤假错案!”
“一派胡言!”杜如亭嗤笑,压根没放在心上。
赵予笑了,笑得风情万种,“你只知自己是举子,只道未来要建功立业,却只字不提自己是先享朝廷恩惠,阖家免缴官税,早得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便宜,还要贬低我受先祖荫庇…你又何时曾细思我祖先有何等功绩,我又有何等才华品行,你又有何德行配与我相提并论?”
“还是说在你眼中,你阖家老小都是那‘无才无德,无功亦无用’只不过是会投胎就能享福的庸碌之辈?你恩师范公也不过是为强权低头趋炎附势的卑贱小人?世道公理律法亦成了偏袒奸佞小人助纣为虐的金科玉律?”
“如此,我又是否可以认为,你不止枉读圣贤书,辜负了朝廷的恩典,辜负了你恩师令堂一直以来的悉心教养,更抹黑了我大乾所有为官者的官声清誉,实乃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不知尊师重道,不遵世间律法道德的奸佞之徒?”
灵魂三问,震耳发聩!
在场举子无不倍感震惊,不敢相信这不过区区一闺阁娇音!
便是那杜若亭、傅谨言之流,都目露惊异之色…
更不用说从小看着赵予长大的掌仪阮氏,几乎被赵予这三问震得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目中异彩连连,恨不能立刻宣誓效忠!
然而赵予的视线,却越过了众人,落向始终隐于远处假山后,至今刚刚现身的两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长须华发美鬓公,气质儒雅,然眉宇间一抹端正,令他看上去不怒自威;
而他身后则是一位星眸剑眉的少年将军,器宇轩昂,仪表不凡,手上更着鹿皮腕,腰间亦配银鱼袋,显然是宿卫军中一名身份不低的将领。
这二人,便是大儒范镇,以及,赵予前世的死对头,狄肃!
“公主果然大才!”
范镇走至近前,率先点破了赵予的身份,显然是怕她再与自己的门人口角,存了几分回护门下的私心,“老夫虽已致仕,今见我朝出公主这般大智慧之女子,仍觉欣喜,自当修书一封呈禀天家,将公主此言载于经史,以此昭告天下,为公主正名!”
“至于狂徒杜若亭,犯口舌之过,有失察之嫌,范某自是不会包庇,愿将其交于公主,任凭公主发落…”
至此,傅谨言等人终是心甘情愿的低下头颅,再不敢有半分矫情妄言!
杜若亭更是面如死灰,只觉前所未有恐慌,一时失了心智,竟惶恐得跪倒在地,压根没有留意到范镇虽说“任凭公主惩处”仍认他为徒的事实!
赵予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听出范镇有意拿她擅自出宫之事要挟,眸中不禁露出丝丝不屑,然仪态端方,仍恪守礼节。
“今日杜公子言辞唐突,固有轻视之心在先,然他轻视之人并非本宫,而是天下女流之辈!范公愿为本宫正名,本宫理应感激,只是范公可为本宫一人正名,却无法为天下女子正名…”
说到此,赵予方猛地挑眉,目光灼灼似要将范镇洞穿,“本宫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