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潭走出去透了口气,从牢门外歪出一个头来,“废话少说,继续说下去。”
“道士让我们把尸体藏起来,我们全都吓破了胆,哪里敢动,我说要去报官,他们就打我。后来,道士说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全都归我们,我才鬼迷了心窍,答应了他们。龚四想了个法子,说要把尸体藏进天尊像,但是我们这些人都不会做木工,龚四就找来了一个姓韩的工匠,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们干了一个晚上,把两具尸体都藏进了像身。再后来,道士警告我们不准把那天的事说出去,否则就是死罪。我们平分了珠宝,龚四他们还拿了些尸体身上的财物。我分的可是最少的,大人信我!是他们逼我的!”
韩耕耘问他:“那个道士是叫五谷吗?是他杀了观主和那个女子?”
周小六摸着后脑勺,一脸迷茫,“好像是叫稻谷什么的,平日里我们上工,总在旁指手画脚。不过,说真的,那两人看起来不像是他杀的,他也吓得不轻,面红耳赤,身上一丝血腥气都没有。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两个人看起来是各自杀了对方。”
韩耕耘皱眉,“互相杀了对方?”
“我也说不好。那个女人倒地前被烛油烫伤了眼睛,看起来是自己撞倒了供桌,倒在烛台上去的。观主的手里还紧紧攒着烛灯,烛油大概是他泼到女人脸上去的。其它的,我也说不上,就是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他们各自杀死了对方。”
“那个女人你们认识吗?”
“从未见过。龚四悄悄说,说不定是观主的相好,两个人闹翻了,就失手把对方杀了。”
韩耕耘问:“龚四也是这么认为的?”
恰在此时,有杂役走进来除扫地面。三人都不说话,静静看着那人将地上的污物打扫干净。
直到杂役离开,周小六才探头,畏畏缩缩地问:“龚四认为什么?大人,他真的不会知道我今天说了这些吧?他这人心黑记仇,下手又狠!他那儿子马上要当官了,我可得罪不起!”
刘潭踱步进来,“龚四都断气了,说不准晚上变个鬼来找你,一口吃了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哇呜!”刘潭张牙舞爪比划,不像个鬼,倒像只没牙的老虎。
周小六虎扑一般抱住韩耕耘的腿,双手爬梯般往他腰上爬,撕扯着他的衣服,央求道:“大人,我可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我没有杀人,你们放了我吧!”
韩耕耘转头问刘潭:“桃深,他的话你怎么看?”
“不管他说的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反正这下我们可以去抓那个假观主了。假扮圣人替身可是欺君之罪!我现在就去禀告武少卿,让我带上人去三清观!怎么样,你也跟着去吗?”
“这是自然。”
周小六还跪在地上喊“大人”,双膝随着韩耕耘抬步而快速在地上摩擦,韩耕耘心中不忍,“桃深,刚才你答应他的话可不要忘了。”
“知道了,伯牛大善人!”
周小六闻言拼命磕头,待他抬起身,刘潭和韩耕耘已离开了大牢。
韩耕耘当了三年书吏,还从未亲眼见过差役抓捕犯人,浩浩荡荡一队官差冲进三清观,令他燃起一股还天下清明的斗志。近半月,三清观的案子让他多了许多查案的经历,从最开始的迷雾丛生,顶着父亲可能是凶手的压力,到拨开云雾,看到了明月一角,这一切令他兴奋异常。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贪恋,仿佛这朗朗乾坤下也有他支起的一片瓦,这是他一个被除去状元功名的人,曾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过,没过多久,一盆凉水就泼到了韩耕耘头上,把他心头那团小小的火“咻”一下浇灭了!
圣人已遣刑部尚书将玉衡道人扣在刑部大牢。
刘潭听后咬牙切齿,“可恶,办案的时候一个个躲在后面,如今案结了,全都跳出来抢功!”
韩耕耘也颇为气馁,“可是,此案还未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