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菏进来没半个小时,郁兰汀跟她在沙发上随便聊了一会儿,眼见前面倒的水放凉了,郁兰汀便起身,打算给郁兰渚喂药。
盛菏自告奋勇去叫人,都跑到床边了,望着郁兰渚因不舒服而皱起的眉,又不敢晃他。
边上窸窸窣窣,是郁兰汀在包包里翻着什么。
盛菏犹豫两秒,轻轻碰碰郁兰渚:“郁兰渚?”
对方纹丝未动,连个声响都没发出。
那边取完药的郁兰汀端着水杯回来了,见盛菏束手无策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说:“你不能那样推他,他感觉不到的。”
盛菏“哦”了一声,乖乖让出位置。
郁兰汀在床边上坐下来,把水杯放在矮桌上。盛菏连忙伸手接药:“我来我来。”
郁兰汀看她一眼,顺手把药给盛菏,她自己则摸了摸郁兰渚的额头,又去摸脸颊,声音温柔:“兰渚?起来把药吃了。”
鉴于暑假里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次盛菏在拿到药的第一时间就去确定包装盒边上的用法用量。她熟练地把药片从锡纸包装中挤开,就等着往郁兰汀的手心里放。
在等待郁兰汀叫人的这几秒,盛菏还随手翻了一下药盒。
在包装的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道指甲掐过的人为痕迹。
盛菏怔了一下,越看那道痕迹越眼熟。
她抬眼往前一扫,郁兰渚迷迷糊糊地轻声哼哼,却还没有醒来。
于是盛菏将自己的右手拇指慢慢往痕迹上覆盖,指甲印完全吻合。
她记起来假期的那一次,自己买完药后一手一个,放在右手的那一个,在给郁兰汀之前,就无聊地随手拿指甲划了一道。
郁兰渚终于被叫醒了,正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地在郁兰汀的帮助下慢慢起身。盛菏回神,把早已准备好的药片挤到郁兰汀手上,胳膊一伸又将水端过来。
郁兰汀哄着弟弟把药吃完,看着对方躺下后迅速熟睡,又将被子掖了掖,才起身。
盛菏手里还拿着那盒醒酒药,下意识地跟在郁兰汀后边,走到沙发边上。
郁兰汀见她神色也不大对,就问:“怎么了?”
她的表情还带着刚才哄郁兰渚的温柔与耐心。盛菏抿了下唇,把手中的药盒拿起来,摊开。
郁兰汀不解她的意思,笑着问:“明明是想把这盒药占为己有吗?”
药盒在盛菏手中有千斤重,沉甸甸的不知是心意,还是真心。
她换了个角度,将掐痕漏出来。白色包装上,浅浅的印痕并不显眼,不熟悉内幕的人甚至以为会是包装在运输过程中无意间留下的痕迹。
可是郁兰汀却一看便知。
她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又在笑:“啊,你在查岗呀。”
她用了“查岗”这个词,而不是别的什么。这个词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上级检查下级的工作情况,这是本意;但它还有一个引申义,是情侣之间一方检查另一方的忠诚。
盛菏的心跳好像停了一拍,然而下一秒钟,她想到郁兰汀在国外待得时间太久,再加上本身就不像她们学文学的,爱咬文嚼字,所以说不定只是词不达意。
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十分开心。
暧不暧昧的她不清楚,但至少距离感又被拉近了。
她明知故问:“是我假期里买给你的那盒吗?”
盛菏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好心情让她唇边的梨涡又绽放开来,她就是眼睛亮亮地盯着郁兰汀看,非等郁兰汀亲口承认不可,但当郁兰汀的视线滑动,在空中与她撞上时,盛菏却又怂地下意识移开。
当然没一会儿,又会重新转回来,偷窥郁兰汀还看不看自己。
郁兰汀低声笑了一下,习惯性地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
她在犹豫要怎样回答,脑中已经划过多个选项,然而最终也只选择了最简洁明了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