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板子,伤口处理不当是会要人命的,而罗虎是童生,在进学,就算板子没伤着他,但若日后留了卷宗,便读不成书,考不成试,就算没留下卷宗,日后同窗的嘲笑,罗虎的心性定然也是不能受的了。
罗虎再怎么稳重,到底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有着骄傲和自尊,这等事情他如何受的了。
想到此处,穆珍再也坐不住,她关了酒肆便往府衙赶去,便是同去挨板子,穆珍也要豁出去问问看知府眼中可还有王法。
穆珍赶到府衙,却不敢上前直视在她心中安稳可靠的少年郎,罗虎头发凌乱,衣领被密密麻麻打的汗水打湿,身后的青衣罗衫被猩红的血迹染的斑斑驳驳,犹如一张被丢弃的破抹布扔在府衙门口供往来行走的百姓指指点点。
穆珍见到这一幕,蓦的鼻尖酸涩,明知道这时候哭了没任何帮助,但泪珠儿就是不受控的往下落,她的少年郎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穆珍忍住发疯的冲动,跑过去跪倒地上扶着不能动弹的罗虎,克制了泪意与哽咽:“罗郎,你有没有事,我,我带你去看大夫,会没事的啊,会没事的!”
穆珍与其说是在安慰罗虎,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她到了古代后第一次这么愧疚,这么无力,这么的厌恶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朝代,凭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一个念头就能将他们磋磨至此。
穆珍的话砸在罗虎的心头,他的整个脸埋在地头不敢抬头看穆珍,背上的板子将他的内脏打伤,口中泛着猩红的鲜血味道,他被强压着按在板凳上打板子之时受了许久来往之人的指指点点,本来已经麻木,但穆珍来了之后,罗虎忽然觉得那些指点如此伤眼、刺耳。
罗虎将头低了下去躲避穆珍的目光,他根本保护不了父母,保护不了穆珍,他就是一条无用的狗,罗虎只觉得此刻比刚刚打板子的时候还难受,这种清晰的疼痛,使罗虎的眼中生出恨来。
干躺了许久,罗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伸出一只手,声音嘶哑:“我没事,你带我回去。”
背上的伤让罗虎的声音虚弱,穆珍被他这一声珍珍叫醒,她抓住罗虎的手想要将他扶起,可是一动背后就渗出更多的血,穆珍慌了神:“罗郎,我不敢,我害怕……”
穆珍害怕会伤着罗虎,让他背上的伤雪上加霜。
“不准怕,带我回去。”罗虎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呵斥穆珍,见她不敢动,罗虎就自己用力气往起来爬,但是伤的这般重罗虎凭借自己的力气根本爬不起来,他的手撑着地起了三分,一口气没续上,挣扎的身子又摔了下去。
见罗虎非要回家的模样,穆珍不再犹豫,她使了力气将罗虎扶起来,让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但没听罗虎的吩咐,而是往就近的医馆里去。
四十来岁的青衣大夫在坐诊,大夫见着有伤者来,抬头看了一眼是半死不活的人,连忙给手中正在瞧病的人道歉让他稍等,见人命关天,病人也没计较先来后到,让大夫先去。
大夫帮穆珍扶着罗虎伏到里间的塌上,大夫是个有经验的,见了这样的伤虽说心里也发憷,但是熟练的将罗虎背上的衣服小心翼翼褪下,罗虎大半个背上没有一块好肉。
这模样的伤大夫心里明白大概是怎么来的,有医德的不询问,看着穆珍交代病情:“伤的有些重,要先清创,会有些疼,你且多安抚些小郎君。”
穆珍点头蹲下来,她接过大夫递过来的棉帕,递到罗虎的嘴边,疼的半晕的罗虎张开嘴咬上,大夫刚一开始动手,罗虎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穆珍见罗虎疼的面色发白,眼中不自觉又蓄起了泪,劝慰:“罗郎,你一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穆珍说的是宽慰的话,这模样的伤口,从清创到伤口愈合,中间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罗虎咬着棉帕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待到大夫清完创口,敷完药,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大夫交代好穆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