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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之嘴角微勾,笑而不语。
“是皇叔?!”周翰乍然反应过来,“一定是恭王干的!他想把一切罪责,全都栽赃到本王头上!”
“周和!这人心肠竟阴毒至此!他装了二三十年的宽厚弘毅,满朝公卿都看走了眼!”
宁越之不痛不痒笑道:“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若非突如其来的帝位之争,大家也不知恭王殿下的厚貌深辞。”
周翰陡然沉默。当荣登大宝的机会忽然从天而降,为了当皇帝,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用不出来。
短短两个月,他那个忠厚闲雅的皇叔,已经和以前判若两人。
“皇弟,宁大人!”他愤怒又惊惶,手中紧捏几页纸,在半空中抖个不停,“私造军械并非我所为,二位一定要信我!”
“淮王殿下既然把这几封密信交给殿下,而非在江山殿里,在满朝公卿面前拿出,自是相信,殿下受奸人所害。”宁越之事不关己,神色悠懒和善,“殿下只需将此物毁去,这事牵连不到殿下。”
“毁,毁去?”
淮王将此信件交给他,便是摆明态度,自己站在他这边,打算助他躲过这一劫。
只是光毁去手里这几封,能有多大用处?
恭王既然能伪造印鉴和笔迹用来栽赃,那他想怎么写就能怎么写,想伪造多少就能伪造多少。
周翰再次朝淮王和宁越之求救。他没了世家支持,又和吴王交恶,此时还有能力帮他洗清冤屈的,唯有淮王。
宁越之笑问:“殿下往年和恭王时有往来,府上可曾留有恭王的书信,笔墨,丹青一类?”
周翰眼眸忽的一瞠:“宁大人是想……”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翰瞬即会意。宁越之要从他这里获得恭王的笔迹和印鉴。
宁越之步步撺掇:“恭王厚貌深辞,但二三十年,不可能始终装得言行如一。殿下可否透露一二,哪怕只是道听途说也可。”
道听途说,等同于无中生有,胡编乱造。
宁越之要仿造恭王印鉴,还打算挖出恭王过往一些隐藏在忠厚仁义皮囊下的丑事,再给他抹上一笔黑墨。
如果没有,那就凭空捏造。
宁越之手段阴毒,周翰早有耳闻。
指鹿为马,屈打成招之事,他不是没做过。而且看样子,已然相当熟练。
只是以往对付的官员,最大也就三品。这次居然打算伪造一等王爵的印鉴。
虽说王位之争腥风血雨,周翰此前从未想过将人斩尽杀绝。
恭王派刺客刺杀,又诬陷他私造军械——那是夷三族的重罪。
倘若罪名无法洗清,整个广湘王府几百口人,还有他的母族,妻族,上千人将会遭到株连:成年男子砍头,女子贬为乐籍送入军营青楼,年幼少年发配充军。
周翰此前嘲弄淮王,党羽在朝堂上和人唇枪舌战,同恭王的狠辣手段相比,都是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
既然他的皇叔无情,也不能怪他无义。
他一咬牙:“二位请稍等。”随即大步走出花园。
没过一会,再次回来,身后随从抱着一摞书信画卷。
“这些是本王十多年来,和皇叔互通的一些信件,以及皇叔的一些墨宝。”多是附庸风雅,写的诗词歌赋,画的笔墨丹青。
王孙公子们吟诗作赋,大家互相吹捧,不管好不好,都要假意客套的讨要一两幅留在自己府上,奉承才算到位。
这些墨宝丹青,内容无关紧要,但恭王的笔迹和各种印鉴,清清楚楚映入眼帘。
无论恭王的官印私印,都能找到。仿制伪造,轻而易举。
宁越之接过,阴阳怪气嘲笑一句:“殿下深明大义。”
“至于皇叔以前做过的一些违法乱纪之事,”周翰冷嗤,“等本王收集好证据,再交给皇弟和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