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过去,她的身体都变得更加虚弱。
在最后能辨别的光里,她看到汀森再一次冲了过来。
她的身体变得很冷,像是这场源源不绝的大雪,带走了天地间所有的温度。
是大雪冻住了她吗?
娜兰不知道,她看不见了。
身旁仿佛一直有爆裂和剧烈的震动,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疼痛夺走了她的一切思考。
头脑是浑浑噩噩的,她最后残留的知觉,让她明白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枯竭。
原来这就是人类衰老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她可能不会好起来了。她从没受过这样的折磨,漫长无尽,她虚弱得连呼吸都会疼。
在惶惶不安的动荡中,抓着她的长老终于松了手,她在失重中一直向下坠去,像是摔下了悬崖。
但她没有重重着地,而是落进了一个像冰雪般清冷的怀抱。
娜兰双手去摸索,摸了几下,茫然地睁着双眼:“是……汀森么?”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汀森,那人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汀森有没有听到。
因为话出口,她自己都听不见。
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小了……还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听觉?
娜兰慢慢哭了起来,“好疼……我好疼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人类要这样对我啊?”
她抓着的那只手上带着有光滑的丝质触感,像是一只很凉的手套,那人慢慢曲起手指,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汀森,好疼,我不要这样了。”她已经要睁不开眼睛了,“我从来没这么疼过……我也都不想伤害人类,我……我一直很喜欢人类,可为什么,你们都要杀我?”
她脸上传来迟钝的触感,他轻轻为她擦干眼泪。
汀森低声说:“因为人心浑浊,而你却纯净如雪。我们从来都是最狭隘的动物,不能接受与自己不同的存在。”
“娜兰,你什么都没错。错的从来是我们。”
他手掌落下,温柔地盖在她的眼上,似是为她挡住了混沌而刺眼的光。
“……娜兰,睡吧。”
那永无休止的折磨疼痛,在他的手指下,终于被按下了休止键。
……
背着弓箭的青年沃恩,从眺望处收回目光,转过了身惊讶道:“诶……你怎么了?”
娜兰身体剧烈颤抖,她睁开眼后,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的身体还在之前幻觉的疼痛中无法挣脱,过于强烈的神经疼痛,甚至对她健康的身体造成了实质的生理影响。
她低下头,看见那颗金色糖纸包裹的糖,还在她的手里,她手心里全是冷汗,连糖纸都晕花了。
娜兰惶然扫视四周,过了好一会,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她再一次重启,回到这里——她在城堡角楼的废墟,与人类教堂的精英小队在一起,等待着突袭汀森的伏击战。
城堡已成废墟,魔龙低伏于雪,天空依然明朗。
而汀森站在雪地之中,一切已经开始,还未既成结局。
雪地仍是无暇的纯白完整,只是那被众人瞩目的男人才刚刚动身,便停下了脚步,仰头观雪。
这和上一次……不一样。
他像是若有所觉,目光已穿过空阔的距离,凝望娜兰所在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