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吴勤明冷哼一声松开朱翊镜的衣领,同样一双脚踏入池水中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展平自己的衣领,朱翊镜这才继续说下去:
“就是,不应该在昆山水患之际擅离职守,他一人带着师爷等人赴京劝谏,本就相形见拙的昆山县衙更忙不过来,上了年纪的知县直接劳累病倒,无法继续指挥抗洪。
那一年要不是乡长当机立断让百姓入水以身拦洪,还不知道会死掉多少无辜之人,毁掉多少肥沃良田。”
“你!你好大的胆子!”
吴勤明听到此处,面色整个阴沉了下来:
“昆山县衙固然重要,但是天下社稷更为重要,家父这是在两者间被迫取舍,为了整个天下,整个大明才赴京劝谏,你又怎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那,”朱翊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按你这么说,昆山的百姓就活该被水涝淹死,被迁离故土,被灾后饿死了?”
吴勤明内心震颤,张了张嘴,有些无言以对:
“自然不应如此,但若是家父置整个大明于不顾,他又怎算是一名臣子?”
“那就不能等到水患结束,一切安定下来后再去上京劝谏?”
面对朱翊镜咄咄逼人的质问,吴勤明居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的立场已然颠覆:
“若,若是等到一切安定,妖妇也会坐稳了皇位,到时候更没有办法去光复皇室,永守大明天下了。”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你的父亲擅离职守,昆山百姓险些遭到灭顶之灾,即使在乡长引导下成功抗洪,因此而活活累死,被大水冲走的人又有多少?”
“这,这是为了避免妖妇坐稳皇位——”
“那现在你又怎么说?”朱翊镜一挥袖子,打断了吴勤明的话语:
“你的父亲路上就被抓住,更是因为玩忽职守而被斩首示众,母皇仍旧稳坐钓鱼台。
我问你,如果当初治理万水灾再来,你的父亲最多也就是个直臣,有梁首辅为例,你也知道母皇对于反对自己的人仍旧是有能力则用之,不是吗?”
说话间,朱翊镜已然在不知不觉中,逼得吴勤明连连后退,两人此时都已来到了池塘边。
“我,你……”
然而吴勤明此时正好一脚踢倒池边的花盆,登时醒悟过来:
“你怎么上了岸?!”
“哦。”
朱翊镜看了眼快要结冰的鞋子,无奈耸肩:
“水里太冷,再这样下去会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