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印刚从宫里出来就急忙告假回了府里,正与慕容裘说着今日朝堂中事,张氏就带着燕氏闯了进来,直言已经托信给了慕容辞,邀慕容辞过府相商舞弊案一事。
慕容印下意识地看了看其父的脸色,果然见那鹰隼般的眼神沉了下来,便教训了两句,“胡闹,你以为此事这般简单?”
“简不简单妾身不晓得,但妾身却知道韬儿如今身陷囹圄,妾身这做母亲的如何坐得住?老爷和公爹若要责怪,就责怪妾身一人罢了,这事是我苦求弟妹相助,弟妹才答应的,她也是做母亲的才体会得到妾身心里的苦。”张氏一边请罪一边却将燕氏往浑水里搅,燕氏神情尴尬地站在一旁,见公公与大伯直直地看着自己,不得已解释道,“只道是我身子不适想见她,其余的并未多说。”
慕容裘面前,少有人敢提起慕容辞的名字,就连燕氏也是能不提就不提。她这番小心避讳的样子,倒是让慕容裘不好过多苛责,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还未等他有所表态,门房的下人突然来报,称西府夫人前来拜见家主。
前来通禀的小厮正站在穿堂下,面对花阶上几个丫鬟的连连追问,挠着头答道,“确实是这么说的,是西府的夫人,也就是四少奶奶。”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也让急步而出的燕氏清楚地听进了耳中。
“……四少奶奶?”燕氏站在两道垂花门之间喃喃自语,手里的佛珠掉在地上了也浑然不知,直愣愣地看着正聚着议论的下人们。直到身边的丫鬟秀水看见,上前扶了一把,在她耳边轻语道,“太太,这里是荣安堂,长者都在呢,咱们莫要失礼了。”
燕氏回过神,紧紧攀着秀水的手,难以置信地道,“你听见了吗,他们说西府的夫人,难道是辞儿之妻?可是、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张氏也随之出来了,笑容满溢,正利落地指挥着下人迎客。看见燕氏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还安慰道,“弟妹,你也知道公爹他的脾气,千万别放在心上。依我看,小辞有了夫人可是好事,虽说不知是何时成的亲,也不请咱们前去观礼,但好歹他终于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你也能放心些啊。”
燕氏心里已然一团乱麻,随口附和了两句。她捡起地上的佛珠,回头看了眼深冷又高阔的厅堂,一时间竟不知该走该留。其他人不知慕容辞的女儿身,公爹和婆母可是知道的呀,若不然当初也不会……
“辞儿真是……”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今日一过,她半边的鬓发都要发白了。
慕容印不解为何仅听了门房的通禀,他这位堂堂前内阁学士的爹就气得失了文人风范,连声怒骂“孽畜”,还摔了两个杯盏,花白的胡须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在他看来,慕容辞当年虽然被驱逐出府,但到底是他二弟唯存的血脉,骨肉之缘是断不了的。犹记得他二弟那年在江州病逝,燕氏携子扶棺回京,慕容裘刚见了年仅六岁的慕容辞一面就决定亲自教养,往后又见识了这个孙儿的聪颖后,更是关怀备至,诗文骑射样样都手把手教着。只是后来也不知慕容辞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让他爹气到至今,不仅不认他这个孙辈,连名字都听不得了。府里人也不得不忘却了曾经的四公子。
他那没出息的儿子惹来舞弊之祸,犹见他爹为之操劳,难道慕容辞犯的事还比这还大?
他擦着额头的汗,劝着父亲息怒,又听慕容裘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去请你母亲过来。”
看来慕容裘气归气,还是打算见见这位突然上门的孙媳。但他虽是长辈,也没有单独接见年轻妇人的道理。于是慕容印忙去找了老母亲,将前后脉络一说,杜氏的脸色也逐渐异样,一句话没说就去了荣安堂。
江应惜不知道她还未进东府,东府就已然没了安宁。
常越轻叩了叩轿门,江应惜便由点朱扶着下了轿子。一身深青织锦绣牡丹罗裙,外罩缕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