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晏在一月前曾做过一个梦。
邵府前院里,府中侍卫与一群黑衣剑客激烈对打,侍卫渐落下风,被剑客打趴在地,动弹不得。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要了那厅堂中央垂髻小儿的性命。
一青衣公子将那小儿护在身后,他赤手空拳独自面对这些杀气腾腾的剑客,犹如战场上铁骨铮铮的将领,长剑挥过,他一时避之不及,斩断了一条臂膀。
他没有理会鲜血淋漓的断臂,目光坚定地继续挡在孩子的身前。
又有其他义士站出来,与他站在一起,形成了一堵人墙。
一剑又一剑,那堵人墙被残忍“推倒”,惨叫声充斥了整个邵府,尸骸遍野,血流飘杵。
她第一次做这种梦,是在八年前。
她看到轻岫阿姊孑然一身在楚王府里难产逝世,身上全是被殴打过的淤伤。
谢晏晏至今还记得她死前绝望而又恐惧的眼神。
若不是那日她留了个心眼,去楚王府寻她,萧烨不会那么平安地出生,后来的一切都会不同。
今日她义无反顾去邵府改变她预知的梦境,是带了一队侍卫的,但不知为何只来了寥寥几人。
她再醒来之时,已过了五日。
那个刺她的剑客那时便已是重伤,臂上无力,因而稍稍偏离了她的要害之处,再加上她顽强的求生意志,这才保住她一条小命。
谢晏晏还未问丹砂为何那日只来了那么几名侍卫,她便先开了口,才知邵府外亦围满了那些剑客,这几个侍卫还是突破了重围才杀进来的。
在她正穷思极想时,探病的却来了。
第一个来访的是十一皇子萧少禹。
他翻墙接着翻窗的行为让她以为好不容易从死里逃生,这厢又要命丧黄泉。
莫不是从小谢晏晏和他一起翻过的墙不在少数,那身法熟悉得很,她早便不顾伤痛动了手。
萧少禹一来便像个小孩似的,问这问那,嘴上不停。
“谢晏晏!你回来已月余,竟也不来寻我,莫非真是将我们从前的情义忘干净了?”
谢晏晏此时还讲不出话,无奈地摇摇头。
“我被母妃拘在宫中每天读书,都快闷死我了。”
谢晏晏走了这六年,京城里变化极大,那些个旧识似是也已不复从前,只有萧少禹,除了个子高了不少,脾气性情简直与从前一模一样。
一样的不爱读书,一样的极重情义。
谢晏晏从前便觉得,他是最不该待在皇宫里的人,除去太子之外,他几乎是最受宠的皇子,可他的性子超然自得,最是崇尚自由,皇室身份对他而言是个巨大沉重的枷锁,令他十分厌恶。
他的母妃司贤妃为人很豁达,并不会约束于他,此次逼他读书,想来是他又闯什么祸让父皇知道了。
她在他的手心写字:“闯祸了?”
他不以为然:“闯祸的是你!你此次邵府遇袭,险些就命悬一线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
竹苓端着一碗粥进来通报:“殿下,七…七皇子殿下来了。”
她没怎么见过皇室中人,却也知房中这位与七皇子都是极为尊贵之人,面上顿时被吓得煞白。
这公主府今儿真是热闹得很,谢晏晏醒的这时机也是巧得很,半柱香间就来了两位皇子。
七皇子萧青沐长身玉立,立在竹苓后头。
他面色苍白,身形瘦削,腰间别着一个药囊,一瞧便知是久病之人。
萧青沐甫一进来,便搭上她的手,给她把起了脉。
她有些哭笑不得,七皇子虽是个不受宠的,却是个嫡出皇子,因积年体弱,潜心钻研医术,却也不是当太医使的,现在竟在给她把脉。
他淡淡地点头,微笑:“已好了许多。”
谢晏晏轻笑,哑声慢慢吐出一个字:“烨。”
萧青沐登时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