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舟平安喜乐,顺遂无忧,还要他前程似锦,得偿所愿,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林知舟过得好,林知舟要比姜忻过得好。”
她一顿:“你答不答应?”
林知舟脸色难看,忍着没眼红:“你是寿星,你说什么我敢不答应。”
姜忻满意于他的回答。
她轻声说:“林知舟,我要走了。”
“......”
“跟我告个别?”
“......”
“真小气。”
姜忻笑着感叹。
青春的最后,
是她踩着低跟凉鞋,转身走进夏风微凉的夜色里。
她朝着十八岁的林知舟挥了挥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
姜忻离开的第3天。
林知舟辞掉了手头的暑假兼职。
一周后,酗酒成性的林父当街伤人。
那笔微薄的兼职费转手成了别人的医疗费。
半个月后,林知舟变得懒惰又颓废。
终日把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里,反锁的房门和永远紧闭的窗帘都透露着抗拒光亮的信息。他开始讨厌窗外刺眼的阳光还……讨厌丹凤眼、讨厌黑色卷发、讨厌吊带和百褶裙。
他犹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主动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语速缓慢,思考问题困难,甚至大脑一片空白[6]。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严重的失眠。
于是他主动在医院失眠门诊请求开安眠药。
像安眠药这样的精二处方药,一次最多可以开一周的量。
林知舟把这14粒药丸偷藏进洗净的烧杯里。
姜忻离开的第63天。
84粒干净、洁白的安眠药填满了小巧的烧杯。
那一晚,林知舟感到久违的兴奋:
——他终于自杀了。
......
这一觉林知舟睡了很久。
久到,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在溯梦中回顾自己的一生。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病房外,穿着白大衣的心理医生葛雪兰正与匆匆赶来的林父低声交谈。
紧接着是小姨的抽泣与尖声叫骂。
女人用尖锐的声调指责男人对林知舟生活上的疏忽,言语间不断提起林母的名字并一再质问男人:如果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是否对得起早逝的妻子。
林知舟安安静静的听了会儿。
一双宁静如海的眼眸无声的注视着悬在一侧缓缓流动的点滴瓶。
不消片刻。
进来查看病患情况的葛雪兰发现完全苏醒的林知舟,和煦且温柔的问:“你刚洗过胃,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知舟沉默几秒:“还好。”
葛雪兰温和的朝他笑了笑。
旋即将门外的林父和林知舟小姨另行安排到了别处,待病房外的走廊彻底安静才折回来。
“能和我聊一聊吗?”葛雪兰身上带着女性独有的知性。
林知舟“嗯”了声。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结束生命。”
自杀干预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忌讳和自杀意向者讨论自杀的问题,不只要问,还可以详细地讨论,知道他的自杀决定到了哪一步,只是一个想法,还是准备好操作工具或者是已经实际操作过。
不同阶段的自杀者危险性不同。
已经实践过一次自杀的人无疑是最危险的[7]。
在那个下午,他们聊了很久。
同时,林知舟也接受了葛雪兰提出的休学住院治疗的建议。
也是在住院的这三个月里。
林知舟偶然与葛雪兰的女儿——郭忆阳相识。
在郭忆阳的记忆里。
这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哥哥和住院部的所有病人都不一样。
他看上去平和又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