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话音刚落,仁宣帝脸色就冷了下来,呵斥道:“你可知项姑娘是何许人也?”
顾北川点了点头,道:“知道,安阳郡主嘛。”
“你既然知道,还敢胡乱上药?若是治错了病,你这脑袋怕是都不够镇北王砍的。”
顾北川耸了耸肩,无奈道:“那又能怎么办?项姑娘这伤是因为我受的,于情于理,我都得给人家治好咯。”
“否则我这心里呀,不踏实。”
仁宣帝闻言,眼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他只知道安阳来乾都的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却不知这伤是为顾北川受的。
这么看来,安阳对这臭小子,倒是情根深种。
“你可有把握?”仁宣帝沉声道。
顾北川闻言,并未立即应答,而是斟酌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道:“约莫有七成把握。”
仁宣帝闻言眉头一挑,颇有些无语。
“倒是好胆,才七成把握就敢在安阳身上用药。”
“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医师,有你这样的胆子。”
听见这话,顾北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道:“还好我不是医师。”
气氛凝滞了一瞬。
片刻之后,仁宣帝颇有些头疼道:“你确定给安阳用的都是些好药?”
顾北川忙不迭点头,道:“放心,已经看见效果了。再过几日,便是关键时刻,届时就算不能彻底祛除毒素,但怎么说也不会起到反作用。”
仁宣帝闻言,心中大石这才落地。
顾北川给他的印象一向沉稳,做事有分寸,与安阳的关系向来极好,又知道安阳的身份,理应不敢胡乱用药。
至于顾北川说的‘看见效果’一事,便被其当作是少年人的吹嘘,并未放在心上。
和仁宣帝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身后站着的许攸。
不过许攸的想法更加强烈,同时对顾北川的一番言论带有浓浓不屑。
开玩笑,刀剑蚀骨散可是北燕奇毒。
难倒了天下不知多少知名医师。
他们太医院,乃是整个大乾最为权威的医疗机构。
所有人通宵达旦,夙兴夜寐,苦苦钻研了半月有余。
结果呢?别说治愈刀剑蚀骨散的新药了,就连新药的影子都没看见。
现在你跟我说,你看见效果了?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
这等难事,若是真让你一个人完成了,那我们太医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干脆就地解散得了。
我这个太医令,也别行医了,回家种田可好?
当真是…呸!
许攸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口。
当然,也就在心底腹诽而已。
眼前之人也不知是谁家的子嗣,竟能让皇上如此和颜悦色地交谈,显然深受圣眷。
这时候他若是出言驳斥,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再者说了,少年人爱慕虚荣,吹嘘两句实属正常,无可厚非。
听他吹嘘又不会少块肉,让他吹便是。
“好了,你我也有些时间未见了,找个地儿坐一坐,喝上几杯。”仁宣帝如是道。
顾北川闻言,自无不可。
现在他在乾西正德坊的生意可全都是打着正阳侯的名头在做,对方可是他的头号合伙人,喝一顿酒而已,没必要拒绝。
“老爷,不是还要看安阳郡主吗?”其身后,许攸小声提醒道。
仁宣帝闻言,则道:“要相信御医们的医术,既然他们说已无大碍,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了,稍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许攸闻言,颇有些哑口无言。
您半个月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您当时说的是,要是治不好安阳郡主,我这脑袋就得满地滚了。
合着,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罢了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