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吐出口烟,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连嫖客都不稀得用。哎,我说你到底干嘛的?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听人墙角,你没事吧你?”
她眼神直白,就差把“你有病”三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走廊里“哐当”一声门响,门外人走远,只剩楼道里不甚明亮的灯左右摇曳。
屋内杂乱一片,桌子上胡乱堆着艳色的杂志书刊,吃剩的盒饭包装袋在纸上留下油渍。女人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抬脚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两脚搭在桌沿。
她眯着眼盯着虚掩的房门,艳丽的红唇吐出口烟:“人走了,别藏了。”
门板间的轴承又老又干巴,音调扭曲得刺耳。有人从房间内走出,身形掩在一身黑衣下,宽大的兜帽下隐约可见一双清冷的眼。
狭小的空间内飘满了烟雾,那人抬手掩鼻,借着头顶上摇晃的白炽灯,抬眼打量着拥挤凌乱的格子间。
墙壁上贴满了发黄的旧报纸,狭小的格子间里摆了几张淘换来的小西洋家具,脚下是暗红色的波斯地毯。
衣物随处可见,各种浓烈的香料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头脑昏沉。
“别看了,不过是个腌臜地儿,小心污了您的眼。”女人忽地出声,她弹掉指间的香烟,抬脚使劲碾了碾。
她斜了一眼站在格子间的身影,随即低下头把玩着一个黑色的圆球,眼角向下耷拉着:“我这儿什么样的人都接待,桌椅茶水不干净,就不留您喝茶夜话了。”
那人拉下遮住半张脸的衣领,抬手掀掉兜帽,露出一张清冷出尘的脸。
桑笙揉了揉鼻子:“这香料还是少用些罢,时间长了于人体无益。”
女人嗤笑一声,眼角的眼纹透着一丝讥讽:“您真抬举我了,我贱命一条没那么高贵,有的用就感激涕零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桑笙被怼也不生气,她盘算着时间,等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老街区,她才戴好帽子准备离开。
离开前,桑笙回身问屋内的女人:“鬼市里有几间空闲的铺子,你要有意,我帮你留一间。”
女人置若罔闻地叼着根烟,拇指一下一下摁着打火机。
楼道里刮了阵风,随后便安静下来。里屋里响起两声闷哼,女人眼皮动了动,缓缓起身,拉起滑到手臂间的衣服。
她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斜睨着床上被桑笙打晕的男人,指间的香烟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那只隐在阴影里的眼中,隐隐有细小的火光跳跃。
床上的人慢慢苏醒,她冷笑一声,指间的烟瞬间被弹飞出去,正中男人的额头。
她抬脚,咬紧了牙狠狠碾着先前摸过她的那只肥手。
……
从暗巷里离开,桑笙坐在深夜的候车厅里。四下里昏暗无人,她抬手,掌心朝上。
两个交叠的纸人安静地躺在手心里,压在下面的纸人边缘被烧黑,几根有烧灼痕迹的细线落地。她攥紧手心,松手时落下一缕灰烬。
老街区外,姬清寒只觉手指火燎般痛。他低头看向抬起的右手,操控纸傀的手指上出现了一圈细细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