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芙怔愣,她缓慢地眨眼,浑身被卸去力气。
要她怎么相信,她跟容霁只是短暂地爱了一场?单单想到以后回忆起他,只是年少时一个遥远的梦,白月芙就透不过气来。
那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啊,怎么就沦为模糊的梦呢?
可是,人生真的太长了啊……
老阿婆伸手,托起两人手腕上的红线。白月芙闭眼,绝望而平静。一瞬间内,她心如死灰。
乌金剪刀剪上来的瞬间,容霁尾指一动。丝线摇晃起来,老阿婆看向容霁。
他眼睛紧盯着连着两人手腕的丝线,眼角欲裂。他几经克制,可是那剪刀靠上来,他手颤得厉害。
老阿婆眼皮耷拉着,手起刀落,利落地将情丝剪短,剪短了容霁微缈的希望。
魂魄归位,白月芙醒来时脸色苍白,好似生了场大病。
她坐起身,伸手看向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腕,什么都没有了。她平静得厉害,情丝断了,也彻底将她的一颗心断送。
桑笙在门外候着,白月芙出了铺门,脸色不好,但脚步平缓。
“我们走吧。”她异常地平静,平静地让人觉得陌生。
察觉到桑笙在打量她,白月芙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情丝已经断了,他该安安心心地去入轮回了。我已经耽误他很长时间,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他说的对,我们都该往前看。一辈子这么长,怎么能随随便便遇上一个人,就说是永远呢?”
“是我想不开,以为没了他我会走不下去。我会的……”
她踉踉跄跄,走出巷子口,身形微晃。她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哇”地吐了口血。
铺子里,容霁脸色苍白,身形变得越发透明。老阿婆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视他如无物。
她一边收拾,一边道:“小姑娘看得通透,该握住时握住,该舍下时也毫不含糊。不像有些人,畏畏缩缩,优柔寡断。”
容霁闭眼,他该庆幸她能看开,她还那么年轻,大好的青春,不该耗在一个已死之人身上。
可是为何心里空荡地发出阵阵绝望的回音。
老阿婆将东西收拾好,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她摇摇晃晃,似是闲聊般说起白月芙。
“我看过了,她命不差,尤其是姻缘好得很。前些年被你拦了桃花,她接下来的日子势必会难过一些。不过呀,路是越走越通顺的。她最后一定会寻得心爱之人,和和美美过完一生。”
她说着,全然看不到身后心痛欲绝的容霁。
“可惜子孙缘单薄了些,一生无儿无女。”她摇了摇,想起什么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儿孙都是些债啊,无债轻轻松松也挺好。”
容霁身形微晃,再也听不下去。
他消失在门外,藤椅上的老阿婆装作没听见,躺在藤椅上继续摇晃。
翌日,天下着小雨,桑笙送白月芙出了古镇。
“谢谢你,我走了。”白月芙背着一个小包上了火车。她穿着简单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火车开动,她冲着桑笙挥手。轰轰的汽笛声远去,她最终将与容霁有关的一切,留在了古镇里,只身前往远方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