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这儿慢慢干吧。我们去吃饭。”
“嘿嘿,那估计他是干不完的。这么多桶,够他刷到明天的了。”
条条斜了他一眼,道:“你也收敛点,他再是个傻子,也在那老东西手底下活了这么多年。更何况,人是执事官送来的。他要真出了事,老板娘也保不了你。”
青年嘿嘿一笑:“我知道了。”
他们散去,后院只有古愚一个人,蹲在水池旁,拿着木刷子唰唰地刷着桶。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古愚光着脚,脚底踩着冰凉的满是水的水泥地。
他拿着木头刷子,手柄上的木刺将掌心划了条口子。他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冲刷着木桶。
古愚手上全是这几天干活划的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脏水里泡着,很快腐烂流脓。
“怎么不去吃饭?”
身前响起一道声音,古愚唰地抬头,愣愣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身后的桑笙。
桑笙低头,俯视着浑身脏兮兮水漉漉的古愚。他狼狈又乱糟糟,但那双看向她的眼睛,仍然纯净黑亮。
她避开那双眼睛,瞥见他手上的伤,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先别刷了,去吃饭。”
古愚低头看了眼脏兮兮的衣服,满是黑泥和伤痕的手脚,心里慌乱紧张,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他低着头,脚趾扣着地面,讷讷道:“要,要刷的。”
桑笙抿了抿嘴:“不饿吗?”
饿。古愚低着头,轻轻摇了摇:“不饿。”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饿,他掩饰性地抓着木刷子,唰唰地刷着木桶。
掌心的血混着水,顺着木刷子的手柄,滴到地上。
斗篷下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耳边响起数个声音。
“世间魑魅魍魉是除不尽的,你帮得了一个,帮得了两个,你能帮得了全部吗?”
“你总有帮不到的时候。人心难测,那时候,你看看对你感恩戴德,与喊打喊杀的,是不是同一类人。”
“阿笙,若是兼顾不了所有,就索性自私一些。多余的心软,只会拖垮你。”
“世间所有命数,都是冥冥注定的。你只管做好这个位置上,你应该做的。其他的,就顺应天命吧。”
桑笙的目光落在虚无处,她想起一张张模糊或清晰的脸。若是没有她插手,他们的命数原该如何?
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受尽了世间苦,最后却还是难逃宿命?
手指微动,那只小嫩爪紧紧攥着的温度,还停留在食指上。
那个小粉嫩红团子活下来了,不是吗?活着,就还有希望。
桑笙目光怔怔,她嘴唇翕动,轻声低喃:“可我,只想顾着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