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身下的被褥。
这是,这分明是他迎娶阿媛的那一天。
天边云霞灿烂,他的阿媛会在黄昏时被抬进柳家的大门,然后孤独无措地独自完成这场婚礼。
而他,无法反抗孙碧云强势的安排,将恼恨发泄到她身上。
柳景初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了几步。他顿住,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白衣。
“人呢,人呢?”他焦急地出门,对着门外的两个婆子道,“我的喜服呢?快将我的喜服取来!”
暮色将至,柳景初脚下生风,急切地赶往前院。
那抹纤细的身影已踏进柳家大门,没有锣鼓鞭炮,没有满座宾客,甚至没有新郎。
她被喜娘紧紧攥着胳膊,不断催促着。她抬脚,脚下一个踉跄。
新娘身形不甚稳当,眼看就要摔到出丑时,身侧伸过一双手来扶住她。
掌心中的胳膊纤细,盖头下的小新娘有些惶恐紧张。柳景初手指颤抖,抓着她的胳膊稳稳不放。
思念早已翻涌,溃不成军。
晶莹的泪珠熠熠闪光,他手抖得不成样子,吓坏了他的小妻子。
他哑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来接你,接你拜堂成亲……”话说至此,他再说不下去。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睛红得吓人。他的小妻子被他吓住,掌心里的手一齐发着抖。
柳景初紧紧握着她的手,身旁人面容模糊,说了些什么他全然不在意,目光所及,皆是她。
他牵着她走进婚房,伸手轻轻挑起红盖头。
盖头缓缓掀起,那双水眸脉脉一望,击垮掉他所有的支撑。
这是他数千个日夜的疯魔相思苦,是他毕生的好运,与今生的命啊。
“你叫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嗓音颤抖沙哑。
“阿媛。”
阿媛,阿媛……
天色明亮,柳家后院内,有一人立于院中,手指间夹着几张黄符。
她念了几句,手中黄符一抖,随即燃烧。在她周身,几股气流忽现,将她衣衫吹动。
须臾,风歇下。她转身,略显凌乱的发丝间,簇拥着一张清冷出尘的脸。
溪午从房间里走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脱掉了宽大的“巫师袍”,穿一件随意拼接的蜡染印花吊带,裤子肥肥大大,走动时下摆旋出朵花来。
“呼,这一晚,可算是过去了。”她感叹着,伸展手臂,上面套着的各种各样的手链珠串叮当乱响。
桑笙瞥一眼屋子,道:“如何?”
溪午耸耸肩,大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他意已决,甘愿耗尽所有气数,换来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