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附近的一家面馆内,新闻正在播报临西市几处居民楼拆迁的消息。
湛蓝的夜色下,车站旁人来车往,吵吵嚷嚷,谁也没注意这条无关紧要的消息。
桑笙收回目光,低头喝了碗汤。手机里游光发来消息,说是抓了网站的运营者,这事便算结案了。
身后的两个男人喝得正在兴头上,音量渐渐不加控制。
“……那可是寒冬腊月啊,大冬天,撒泡尿都要被冻成黄疙瘩。那片桃林开了花,花瓣飘的满天都是。”
“吹吧你就,还桃花源,你知道那桃花源是啥不?还腊月桃开花,你咋不说六月下飞雪呢?”
“嗐,老哥哥你别不信,千真万确,我三叔亲眼看见的。当时大家就在山坳的谷场里喝酒,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你瞧瞧,这不就是喝酒喝蒙了吗?”
“啧,你不知道这后面的事,复杂着呢……”
牛肉汤见了底,汤中带着香菜混着辣椒油和醋的味道。桑笙喝了杯清水,起身压低鸭舌帽走了出去。
晚风轻吹,桑笙戴着鸭舌帽,一身军绿色小外套,背个普通的小黑包,顺着人流往车站走去。
车站门口起了争执,几个摩的客骑着车堵在了进口处。
桑笙扫了一眼,见到了熟人。
一个摩的客高举着手中的画纸,朝着人群中喊道:“道姑,道姑!”
画纸上画着一个干巴巴的小人,身上绿油油,头上乌漆嘛黑一团,身上还背着黑包。
很抽象。桑笙跟其中一个摩的客对视上,那人看了她三秒钟,大喊:“阿难,找着女子喽!”
车站后的巷子里。
桑笙拧眉看着画纸上抽象的小人,摩的客阿难搓着手,局促地站在她面前。
她收了那张纸,问道:“找我何事?”
“道姑,请您救我。”
桑笙环臂盯着他,阿难从身上摸出了一枚烧了半截的黄符。
阿难说,那天他心神不宁,开车时直直地撞上了一辆货车。车子报废,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事没有。
回家后,从身上摸出了半枚黄符,这才猛地想起了桑笙。
夜色降临,桑笙坐在摩托车后,随着阿难来到了一处杂乱的矮房子里。
几块木板铁板一搭,盖上遮雨布和毡布,门口挡块木板,挂个帘子,就是一个简易的安身之处。
桑笙跟着阿难,穿过横七竖八的房子。
炉子、木板做的餐桌随处都是,地上的泥泞处铺着板子和铁皮,几个衣服脏兮兮的小孩,在房子外乱跑。
天热,这里又靠近河地,地势低洼。下过雨后,潮湿闷热,还有飞虫蚊蚁。
在这个城市中挣扎的临时居民,端着碗蹲在外面吃饭,盯着跟在阿难身后的桑笙,像是见了新奇的景。
一个抱着孩子喂奶的女人,骂了几声身旁嬉皮笑脸的男人,用蹩脚的普通话喊住他:“阿难,这是带了个城里媳妇回来?”
阿难回头说了几句,憨憨地挠了挠头:“道姑,他们说话粗,但没坏心眼,您别介意。咱快到了,前边儿就是。”
面前的房子修得用心,在周遭帐篷包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房顶的铁板处,几株杂花钻了出来,添了几丝生机。
阿难弯腰开锁,把门板移开请桑笙进去。
里面空间狭小,阿难拉了根线,头顶上八瓦的白炽灯亮起。光线昏黄,桑笙看清了里面的布置。
木板将这里面分成几个小空间,几块布挂在板子上,当个门来用。
阿难搬过一个木头墩子来。墩子用旧车胎捆好,顶部细细打磨涂了层桐油。
“道姑,坐。”
桑笙坐下,看着蜷缩在床角处,披头散发一脸懵懂好奇的女人。
阿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无奈苦笑着低头。
女人的精神时好时坏,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