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看着走在前方的人。少年一言不发,背影挺直,浑身都在散发阴沉气息。
上辈子覃窈与容凛见面次数其实不多,而有限的见面时间里,容凛大多在与覃窈生气,气覃窈隐瞒身世,气覃窈和容昭走得近……那时她不懂容凛,也鲜少认真体味过容凛的情绪,兼之她骨子里到底有一股泼辣在,容凛生气时她根本不怕,反而当他无理取闹。
现在想想,自己能在皇帝面前那般硬气,屡屡触怒圣颜却全身而退,实在是容凛太过纵容她。
重生一次,心态变了,覃窈看着容凛生气的模样,竟然被他的气势所慑。
十六岁时从牢狱出来,覃窈回了渠县,想法子租了曾经和娘亲一起住过的那座老房子。幼时借书给她的笑窝小哥哥没能高中,只在私塾里当了教书先生。
他娶了妻,妻子彪悍,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站着他不敢坐着。别人笑他窝囊,他笑眯眯道,“你们当我是怕她,其实我是疼她。”
疼她,所以怕她。覃窈觉得,大约就是现在的自己。
怕他的气势,也怕他受了委屈。
她轻咳了一声,放软了声音,小心道,“之前敬王说了什么,竟让你那般生气?”
容凛站住,回想起容明那轻浮得近乎嘲弄的一句,“太皇太后早该给你选门亲事,这样你也不至于不懂男女极乐。”
其实他并不生气,为人君者,当冷静如冰,深沉如渊,若动不动生气,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容明又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他动怒?做出生气的姿态,不过是让人明白,君王之尊不可欺。
他不生气,只是被那些“男欢女爱”“男女之乐”的词眼弄得有些浮躁。若他真的有些生气,气的也是别的。
太过尴尬的话题,容凛不想回答,便敷衍道,“没什么。”因浮躁,语气也显得有些微冰冷。
覃窈站住了。容凛又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身后没有脚步跟上来,他回头,就看到覃窈站在那里,含幽带怨地看着自己。
“你凶我。”她软声控诉。
覃窈何时这样撒娇似的和自己抱怨过,容凛下意识地靠近她两步,开口便哄,“我不是凶你,是……”
他看着覃窈那双既清还媚的眼睛,恨不得重金求一种药水,能给她洗一洗,洗得忘掉印下的那些污糟画面。
容明无耻,却是让覃窈受累。
一想到容明带来的污糟,容凛终究意难平,不甘道,“你连皇叔的身体都……”
他气的是这个。其实覃窈落魄中长大,什么都见过,面皮自然不似深闺养大的女子。容凛也尝过污泥里打滚的滋味,不应该拘泥才对。
覃窈想了想:他这是吃醋了?心疼她心灵受损了?
覃窈浅笑了起来,解释,“只进门时无意扫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当真看到。”
容凛不虞地看着她的笑容,事情已经发生,生气于事无补,且还会吓着覃窈。他深吸一口气,缓了表情,抛开容明的事,伸手向覃窈的领口。
这个位置太过敏感,覃窈下意识往后一退。容凛见状挑眉,“我难道会害你不成?”手仍是伸到覃窈领口,轻轻拉住她披风的系带。
覃窈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容凛修长手指灵活动着,解开披风系带,明白过来,原来他只是帮她褪去披风。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锁骨边动作,动作并不放浪。但覃窈仍是觉得太近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
这人能理所当然地这样靠近她,眼神却没有丝毫暧昧。覃窈琢磨着,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披风是八皇叔的?”容凛解着披风,表情干巴巴的,嘴里也不婉转,直白道,“你一个姑娘家,披着男人的衣物,惹人误会。”
覃窈哭笑不得,暗道:除了你也没别人发现这披风的端倪呀!
容凛说完,解下披风,转身要给身后的如意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