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贪心都是纵容出来的。
在唐铉还冷冷淡淡,对苏幼婉保持着礼貌的疏离,没有做出任何许诺的时刻,她从不敢有这样的奢求。
奢求两人可以在“往后”二字上,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关联。
可他说了,许诺了,即使明知他现在是算不得清醒的状况,胡言乱语不知将她认作了谁,她还是抓住了一丝缥缈的企盼:“不辜负?官人的意思是,我们也许可以……”
她没有趁人之危的良机,叔母正紧紧盯着这一切,遗憾的没有错过唐铉任何一次胆大包天轻薄她侄女的行径,自窗台摸了落灰的叉竿,当头就要挥下。
唐铉看着苏幼婉的视线丁点未转,抬抬手就接住了叉竿,接了才转目与苏氏去沟通:“我知我如今的话已没有任何的分量,劣迹在前,早已失信于你们,但婉娘既说仍愿跟我,我该担责任,话易不作数,我可立字据,加盖手印,以表决心。”
苏氏被他唬的一怔,气头上那话琢磨两遍才探明白背后的用意,嗤笑一声:“你是要强娶?”
唐铉的脸看着秀逸,颇是她自来瞧不上的不中用样子,力气是真不小,看他轻松松的,撑窗用的叉竿在他手心,他不放,她拽起来便纹丝不动。
干脆不要了,苏氏松了手,目光从唐铉脸上滑到苏幼婉脸上,“你要跟他?主意不改了?”
不只有苏氏在等苏幼婉的回答,唐铉也一样。
静谧里她掐了掐手心,如果可以,有何不愿?嗫嚅着:“如果官人不嫌弃……”
“婉娘为何总将嫌弃挂在嘴边?我从前,嫌弃过你?”唐铉低头看了看自己,泥巴糊了一身,也不见得过去是个什么可以给人翻青眼的角色,怎么把小娘子折磨的这般患得患失?
看来他从前的行迹确实糟糕透顶,怨不得娘子家的叔母发了狠的不同意,没理由把家里养得好好的孩子,白给他这种人。
苏幼婉摇头:“没有,不是的,官人过去也很好,只是……”太遥不可及了。
苏氏不由苏幼婉再讲什么话了,攫住她的手腕,狠拽了一把,“什么都不用说,我就一个答案,不同意,跟我回家。”
唐铉等的是愿不愿意的答案,苏氏等的却是侄女是否还听顺于她的态度。
显然已经不是了,她这个只有一个门徒可管的大家长,权威破天荒的受到了挑衅,怒不可遏,恨不得掀开嘴皮,露出獠牙,往唐铉的肩膀上啖下一块肉来。
她觉得唐铉就像雨后在砖缝里凭空冒出来的榛菇,不打一声招呼,悄无声息的野蛮生长,发现时,已是生机勃勃的一簇,难以忽略了。
他怎么敢长到她的地盘来,抢她的人呐?
苏氏拉着苏幼婉前脚走,后脚被她招呼来的村民,手握着铁锹、网耙当家伙,就给了唐铉和欺负黄花闺女的李鳏夫一样的待遇,如同什么待宰的鸡鸭,把他押送关进宗祠干杂草堆积的织笼。
长手长脚的人,被迫缩在那一方小天地,显得很局促。
与他相伴的除了李鳏夫,还有米艺学。
唐铉看了李鳏夫还没有太大的反应,看到米艺学,消失的记忆有点丝丝缕缕涌回来的迹象了。
“你……”
清水河上,红漆小舟,摇摇曳曳划的过江南如画的景色,此人就坐于他对面,手撑着下巴,望着水岸繁茂的人群,时不时的就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米艺学是个心思灵活的,想得到以偏门入翰林图画院,就不是个被抓还会坐以待毙的。
要不是唐铉被抓来,宗祠又塞满了人,他在干草堆底下翻出来的石子,在地上偷磨了半天,尖角也能划得开束手的粗麻绳了。
等挣开了手脚,他和旁边跛了脚的互相照应一下,不结实的织笼,也不是没办法打开。
但唐铉来了,那情况又是另一说了。
米艺学看着唐铉脑袋上缠得厚厚纱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