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丢了,你自去与海棠讨要,看她应是不应。”芙蕖乜着她,语气轻诮,“府里娘子们一月的银饷花销也才十两,我一小奴婢罢了,可偿还不起。”
一路无话。
连宅斗门槛都碰不着的小事被处理妥当,安翠堪称大获全胜。
芙蕖临走前,折回身子看她,上下端详。漆黑夜色里,芙蕖眼底像是藏着什么深意,乍又嫣然一笑,缓声道,“是我小瞧你了。”
“有空常来。”安翠笑眯眯当做没听见。
待到人影远了,她才收起面上的表情,郁猝地骂出一句国粹,“草!”
昨夜的争端微不足道,甚于在深不见底的诡谲中,掀不起半点儿浪花。以堪称迅速的方式收尾,留下些许余波,也仅仅是对于安翠而已。
她区区养猫婢,必定引不起李瑕的注意,大抵得是她忽然暴毙,才能惹得他分心一霎。
毕竟再给猫主子找个合心意的两脚兽,总也不容易。
转回正题。
户部的消息经过几番周折,被送到贤王案头时,他在今日朝会上就有所动作,迫使相大人拟旨,再拨银两去边疆。
周致和仍自不肯坦言,一身硬骨头,应当是的确如他所说,宁死不悔的。
撂开这遭烦心事儿,李瑕明知是他插手政务,因此引起某些素餐尸位的官大人察觉,致力于揪出他。其心么,必定不善。
按捺住思绪,他策马入府邸内,轻扯缰绳,高高在上似的,俯视着众人。
李瑕垂目,视线掠过那些对他毕恭毕敬的奴婢,落到某个被排除在外,孤零零抱着猫儿,待在远处的小丫鬟身上。
或许是难得的良心作祟,令他想起这段时日,安翠的无妄之灾,乃至他本不应当的迁怒。
他似是无意,又似是嫌弃,瞥她,“丑丫头,将猫抱来。”
轻飘飘一句话,整个院落都朝她看去。
“……”本意想要降低存在感的安翠浑身一僵。
她猝不及防,下意识抬头望向李瑕。
美貌郎君肥马轻裘,着一袭锦衣,在春光下美色如华,教三月好时节里的桃李杏花,皆是尽数作了他的陪衬,不抵他容貌之姣好。
他则高居人上,斜睨着安翠,仿若施舍一般看着她,整个人的作态倨傲又矜贵,不可一世。
安翠后知后觉对他的使唤反应过来,抱着猫的手不禁有点哆嗦。
这场解围,可还真是——
谢!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