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府的老将军就如同我父亲一般专情,夫人便只有一位,知书达理,温柔的很,或许因为总独自守着大宅,难免孤独,所以与我娘相处起来十分要好与投缘。
我偏爱漠上边疆带来的衣裳,大约是鲜艳的颜色,挂着各色各样的铃铛,这样在那荒芜的漠间行走,才容易被寻到。
大约是像灯笼一样的裤装,静时有裙的美,动时又方便我四处撒野。十五岁那年,我自在的像风一样,过不惯却又好奇着这深府大院的生活,便由着自己终日在这宅子里四处游荡,却从没有人苛责我。
有一日正是春日清晨,阳光大好。我误闯了一个叫“宿院”的院落。夙愿、宿怨、宿院,这实在是个有趣的名字。
这里的柳芽新绿,桃花粉的刚刚好,微微的风吹过来,花零叶落扬扬洒洒,在斑驳的阳光间美的恰巧。
那年我还没见过宫楼玉宇、觥筹交错的景儿,已觉得在桃树下卷着枝叶跳起舞来的样子实属绝美了。
美不过三秒,谁知道这看似简单地院落,隐藏了玄妙的机关,树影交错间,竟有暗器。
这铁桶般的将军府,难道会有刺客不成?
弄成这样刀光剑影,岂不是专杀自己人?
我从不是闺阁的小姐,由于有个好父亲,这身手也还有几分,可体力差些不说,反应也着实迟钝些,这躲过去没几招,箭矢连射间,我只有闭眼等死的份儿了。
我等来的并非是冰凉的冷兵器刺入血肉间的痛感,确是一阵泼墨的香气和一个宽厚的怀抱,那样的温度,让我很久很久之后,都…不,应该说是,永不敢忘。
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是寇府的少将军,因为他的眉眼之间,有一如他母亲般的温柔。
青衣白衫,五官清秀,比我并年长不了几岁,眼神却是深邃而笃定的,惊起的那一院的落花,洒了我们一身,遇见他,方知刚才所见,并非绝美啊。
因此,箭停了,我却楞在了他面前。
“他向来不喜欢奴仆在侧,清净无事时在自己院子里研究了不少机关巧术,这院子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姑娘胆子倒是很大”
那是我第一次见萧炎,他是寇少将军的贴身侍卫,他笑眯眯的从院子口踱步进来朗声说着话,那样子是颇有书生气的,后来的后来,我与这性子雷厉风行的“书呆子”,做过对头、当过挚友、有过恩情,却未曾好好道别。
待他走近了,毫不客气的对我从头到脚瞧了一个遍“莫非是夏将军的千金?”
“看什么看,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我被那萧炎盯的有点恼,挥起拳头比划了一下,极为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侧的寇少将军,很没出息的...转身逃了...
身后还传来萧炎颇为不屑的声音“少爷,这个这个,边陲小镇来的丫头就是野蛮,动不动就要戳瞎人的眼睛!”
离开宿院,我竟梦里都是那晌午的旖旎风光。寇少将军名为墨白,听说是夫人不想儿子再上战场,想他做个文墨客,便有此名,很清雅。
我到建康来后,最爱的莫过于去街边听戏,戏文里总讲男女之间总有些奇妙的巧遇,可那寇墨白却甚少爱像我一般四处走动,那时我也不懂情爱为何,只为了能再多温故温故那日的好风光,只为了能与这模样好看的少爷在一处玩玩乐乐,便每日每日的清晨去他那院子里撞暗器。
一开始心里还十分害怕,总要狼狈的躲上一躲,后来发觉他总能及时出现,想想也是,他平日就是在院子里躲清静的,肯定能察觉我,又不能眼睁睁的见着恩人的女儿横尸在他院子里,总少不得要来相帮,于是后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接就闯,躲也不躲。
这段往事幸亏是忘了,不然怎么都会觉得丢人吧,估计是年纪小,竟然只是觉得这样的小把戏有意思,从不问问“我下次来找你,可有不挨刀的办法?”
我心中年少时最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