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了那张面具。两笔柳叶勾出眉形,再两笔勾出眼,眼尾下坠连至鬓角。连至鬓角?我忽然意识到,正常的面具,不可能严丝合缝到这个地步吧?
“痛苦?帮助?”女人轻声笑道:“心里的痛苦可以抹去吗?你的帮助能让时间倒流、一切从未发生过吗?”
“时间倒流?不行。”
“但我可以吃了你。你被吃了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造成你痛苦的是这世界的其他人,对吧?你被我们吃掉,到一个不与任何人产生关系的世界,痛苦就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帮助是不是一步到位?”
“听起来……不好玩。”女人转过来,看着我们。她脸上满是青紫,让我触目惊心。
“不过,你们都想吃我?”她忽然笑道,令人匪夷所思,“那就打一架吧。谁打赢了,谁就能吃我。”
拿依与面具男相视一秒,便纷纷从手中化出绿色的刀和剑,互砍起来。
我目瞪口呆。谁能相信不久前的拿依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你也是鬼?”女声幽幽地在我耳边想起,女人不知何时飘到了我身后。
“是。”我回答。
“你是怎么死的?”她问。
“被人勒死。”我本来不想说的。
“这些伤,是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她指着我露在外面的胳膊问。
“应该是死后吧。”我的头被丢在一片油菜花田里的一个小水坑边。左脸,潮湿、阴冷、柔软。右脸,干爽、明亮、迎风而化。油菜花黄黄的,像金灿灿的太阳。太阳公公看到我只剩一颗头,他会生气吗?他会可怜我吗?
“啧啧啧。凶手是男?”女人幽幽地问。
“嗯。”我答,眼睛盯着拿依和面具男。他们一个站在栏杆上,一个站在地面,武器已换成长枪与九节鞭——尽管它们本身都是同宗同源的鬼炼火。
“没想过报复?”女人转过头来看我,惨白又有乌青的脸从披散的头发里露出来,很是吓人。
我被问得一愣。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意识
。到自己死了。等认识拿依后反应过来,我更在意自己的悲惨。对于是谁害死我、为什么要害死我这件事,倒是没有深究。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我反问。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女人突然开始狂笑。她的笑声像高速列车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啸,一度让我想要逃离。
“我啊——是被男人活活打死的——”她笑着说,笑得丧心病狂,笑得悲伤无助。
“为什么?”我问,只想让她的笑声尽快停住。拿依和面具男已经跳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楼顶上,鬼炼火分别化成巨锤和三叉戟。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就是想打我,就是想打我!就是想打我!因为我是个女人,看起来很脆弱的女人,他想控制我一言一行,可又不能完全控制住!哈哈哈!”
女人又开始笑。我的头开始疼。这种疼,仿佛是一个开端,陷入无序的开端。
“你叫什么?”我大声问她。如果她不笑,我的疼就能停住吧。
女人猛地收住笑,四周恢复寂静:“我叫什么?”
“你的名字——”我试着提醒她。
“杨——”她低着头,似乎在拼命思索。
“杨彦姿!”通往楼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皮安娜端着枪,对着我们。她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也端着枪,一个瞄准我,另一个瞄着拿依和面具男。不过,从他慢慢摇动的胳膊来看,他不确定目标,至少不能轻易跟上。
“陈宋宋?”皮安娜对于杵在一旁的我甚感意外。
“嗨!”我对她摆摆手。ωωw.cascoo.net
皮安娜抬枪朝向拿依和面具男的方向,看也不看就开了一枪。枪声很响,却不会让我的头疼。我看见枪里射出几枚铜